顏奚起身，轉頭朝門口看了看回：“哦，三十二號桌”。
“好”。
剛掛斷電話沒多久，韓宇便走到了她眼前。
顏奚起身示意他坐下：“坐”。
韓宇脫掉外套，與她玩笑道：“顏醫生，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有空了”？
顏奚微微一笑：“今天我休假，上次你幫了我的忙，這不就說把這頓飯給你補上嘛”。
韓宇微微點頭，仿佛在說‘哦~原來如此’。
“我點了兩份牛排和一個火鍋，你看看還有什么想吃的”？
韓宇看了一眼桌上的餐食：“先吃著，不夠再說”。
這樣的回答也是很接地氣了。
顏奚清了清嗓子：“韓宇，我的條件你是知道的，這已經是最高的待遇了”。
韓宇微皺了眉頭：“你說什么”？
什么！難道你剛才沒聽見嗎？這種話，就不用再重復一遍了吧。很傷面子的。
顏奚略微埋下頭，尷尬地笑了笑：“沒什么，你吃啊”。
之后，服務員將牛排端了上來。
顏奚招呼著：“牛排是這家自助餐廳的招牌。雖然跟高檔餐廳的那些沒法比，可是味道還是很不錯的，你嘗嘗”。
韓宇笑著點點頭，切開后嘗了一小口。顏奚看著他，一臉期待的表情問：“怎么樣”？
韓宇一邊看著她，一邊咀嚼嘴里的食物：“嗯，味道不錯”。
顏奚又拿著叉子指了指火鍋：“你再嘗嘗這個海鮮火鍋，這里面的食材都是當天的”。
韓宇輕聲一笑：“顏奚，你怎么突然跟我這么客氣了？放松點，我們是朋友，好好的氣氛，別弄得那么尷尬嘛”。
顏奚欲言又止，尷尬地咳了兩聲：“說的是”。
客氣？她只是想讓他嘗嘗這里的招牌而已。哪里就氣氛尷尬了？不過仔細一想，她好像真的有點好客過頭了。
餐廳人來人往，但好在地方夠大。
“二位，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服務員推著餐車走到他們面前。之后又從餐車上端下一盤很精致的甜品放到他們的餐桌上。
顏奚一臉疑惑地看著服務員：“等一下，美女，你是不是上錯了？我記得我沒有點過甜品啊”？
甜品，不在人均消費水平之內。她之前在菜單上瞄過一眼，就這么小小的一碟，那價格貴的，都快要趕上她一天的工資了。所以，她這么激動，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服務員笑了笑，認真地跟她解釋：“是這樣的，這是我們餐廳新推出的甜品甜如蜜。今天是本店五周年慶，所以到店的情侶我們都會免費贈送一份”。
解釋完后，服務員微點頭：“祝二位用餐愉快”。
見服務員轉身要走，顏奚剛要開口。韓宇清了清嗓子，又朝她使了眼色。
待服務員走遠：“他剛才說什么你沒聽見嗎”？
“免費品嘗啊，不要錢的”。
顏奚白了韓宇一眼，無奈地說：“重點不是這個”！
韓宇愣了愣：“那你說重點是什么”？
正常情況下，女方通常不會接這話茬，太過尷尬。可是她不一樣，心里沒鬼，沒什么不能說的。
“他以為咱倆是情侶！還甜如蜜，他什么眼神啊”？
韓宇噗嗤一笑：“搞了半天，你是怕人家跟你要錢啊”？
顏奚點點頭：“你是不知道，就這么兩碟東西加起來。那價格，都快小五百了。他們連問都沒都沒問，就這么端上來，你說我能不跟他解釋清楚嗎”？
見韓宇沒反應，顏奚又開始自言自語：“萬一他們要知道咱倆不是情侶，會不會讓我把這錢補上啊？呵，那這就是變相的強制消費啊。喂，你說，我是不是該去消協去舉報他們”？
韓宇看了她一眼：“有些東西貴有貴的道理。人家白送你不吃，損失的是你”。
顏奚不屑地看了眼前的甜品碟子，又看了看韓宇的空碟子：“有那么好吃嗎”？
待她將碟子里的甜品一嘗而盡后，才明白韓宇為什么要說，如果她不吃就是她的損失。
餐畢，二人往餐廳外走的時候。顏奚的心臟砰砰直跳，生怕他們會被門口的服務員堵在門口。為什么？因為他們不是情侶，萬一要是被看出來，東西都吃了，可不得乖乖把錢掏出來嗎。
走到二樓，顏奚又抬頭望了望那家自助餐廳。然后回過頭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還好還好，還好沒看出來’。
“對了，上次幫你翻譯的資料，找到什么有用的了嗎”？韓宇突然問。
顏奚搖了搖頭。不提還好，一提到這個，顏奚的情緒瞬間低落下來。
“不會吧，八頁紙，一個有用的也沒有”？
顏奚苦笑一聲：“我之前查的資料，可不止八頁紙”。
“晚期癌癥，治療起來本身就有難度。你是人，不是神，別那么較真”。
顏奚驚訝地看著他：“你怎么知道的”？
韓宇輕聲一笑：“從書里看出來的。雖然有一些專業術語我不太懂，但大概內容還是可以理解。當然了，我是肯定沒有你這個專業人士了解了”。
盡管這句話沒什么毛病，但顏奚聽得出來，韓宇是在開解她。看來，她對自己的情緒管理確實不太到位，每一次都能這么被他輕易看出來。
“那個患者怎么樣了”？
“什么患者”？
“當然是讓你絞盡腦汁為了他的病到處查資料的那個了”！
顏奚頓了頓回：“去世了”。
她的語氣里，有惋惜有愧疚也有不甘。
啊歐~
“什么時候的事”？
“一個星期以前”……
直到走到商場的其中一個出口，顏奚才又開口：“他是我從醫四年，第一個主治的病人”。
“那不是你的錯，你別老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韓宇，你知道嗎？他是一個大老板，葬禮那天，我其實有想過要去參加的。可是”……
大老板？后面的話，不用她明說，韓宇也能猜出幾分。她跟那個去世的病人只是醫患關系。離開醫院，他們只是路人關系。她又該以什么樣身份去參加葬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