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未盡救星天降
- 狐妖飼養手冊
- 小風眠
- 2054字
- 2019-09-09 17:02:29
江城合上房門,將妹妹的哭聲關在了房內。
“你妹妹喜歡他。”陸鶯時突然說。
江城沉默了一會兒:“陸姑娘,我們這樣的人家,是斷不能與富家子弟扯上任何關系的。”
陸鶯時悠悠嘆了口氣,盯著自己粗布衣裙下露出的鞋尖,沒有言語。
“陸姑娘,在下還有一事相求,”江城說,“我妹妹給秦公子酒這件事,請不要告訴任何人。”
他想起了那個差點死在秦府杖下的小侍童,不寒而栗。陸鶯時望著他點了點頭。
屋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江爻爻哭了很久,哭啞了嗓子,眼睛也越來越模糊了。
是她給秦川引塞了不少酒袋,卻不知道那個少年不敢帶酒回家,又舍不得丟掉,一個人在東墻下慢慢獨酌,很快便不勝酒力睡了過去。
她又渴又累,她也想和哥哥還有鶯鶯姑娘一起去找秦川引,江城卻拿繩索綁了她的手腳,無情地把她一個人扔在屋里。
她哭得有些精神恍惚,眼前的一個白色影子卻越來越清晰,她使勁晃了晃頭,發現一只雪白的狐貍正目不轉睛盯著她。
“真沒用啊。”戚風嘲諷地說,它像人一樣坐著,用前爪撓著后腿上的毛,儼然是個摳腳大狐。
很快,一人一狐便走在了去往遲遲家的路上,戚風大搖大擺地走在前面,嘴里叼著它的報酬——一條活蹦亂跳的魚,江爻爻在后面邊走邊抽噎。
他們大概走了兩三里路,江爻爻突然意識到,盡管遲遲幾乎每天都到酒肆來,但是她并不知道遲遲住在哪里。
江爻爻收住了眼淚,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痕,一股對好友的愧疚涌上心頭。
他們拐進了一條極狹窄的巷子,巷子里有一些做生意的人家,他們的門面旗幟相比江爻爻家的酒旗,還要更破舊一些。
江爻爻拂過垂落到她臉上的一面油膩膩的旗幟,上面寫著胡氏包子鋪。
“就是這里了。”戚風停在了不遠處的門口,門上掛著一個小小的古舊的銅制風鈴。
吱呀。柴門被輕輕推開,江爻爻碰了一鼻子的灰塵,月光從急需修繕的窗欞里透進房間,能看清空氣中漂浮的塵埃。
地面是濕漉漉的,大概是受了前一天那場大雨的潮氣。房間很小,只有一床,一桌,一個灶臺,都擠在這個逼仄的小空間里。
啪嗒。戚風將魚往灶臺上一扔,便邁著優雅的步子向床邊走去。
遲遲躺在床上睡得真香,她的睡相四仰八叉,一只腳搭在床沿,小鞋搖搖晃晃地掛在腳尖上,看上去倒像是她爬上床的時候不小心睡著了。
在一瞬間,江爻爻很不舍得喚醒沉睡的遲遲。
“起床啦。”戚風毫不客氣地蹦上了床,直蹦遲遲的懷里。
睡夢中的遲遲胸口一沉,雙手抓到了熟悉的毛茸茸的物什。
“再睡會兒...”遲遲迷迷糊糊地說。
“有客人來了。”戚風跳下了遲遲的胸口,宣布道。
“嗯?”遲遲睜開了眼睛。
已經止住了眼淚的江爻爻眼睛一紅,又落下來兩串淚來。
給遲遲解釋秦川引被綁架的事情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江爻爻結結巴巴講完之后,遲遲皺起了眉頭:“你是說,他喝了你給他的酒,就被綁架了?”
江爻爻點了點頭。
“嗯...”遲遲艱難地撓了撓頭,“他被綁架了,所以你要去找他。”
江爻爻又點了點頭,補充道:“他是因為我才被綁架的。”
“不是你,是你的酒。”遲遲糾正她。
“不是我的酒,是我。”江爻爻也糾正她。
遲遲又皺緊了眉頭,在她看來,這類綁架案的事情實在不是她和江爻爻應該插手的事情,況且據江爻爻所說,她哥哥和鶯鶯姑娘已經去找秦川引了,那么就更不需要她們幫忙了。
遲遲是個仗義的人,但是她非常清楚自己的能力范圍,也懂得在長安城里獨善其身的道理,而江爻爻從來都不是一個固執的人,在這件事上卻倔強得出奇。
“遲遲,這件事和我有關,我得去救他。”江爻爻鄭重地說,她摸著自己白嫩的手腕上那道紅紅的勒痕,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忍住疼痛。
遲遲望向了一直在旁邊摳腳的戚風,戚風這次多管閑事也是少見,若只是單單為了鶯鶯姑娘,那么它自己偷偷跟過去也不是什么大問題,何必這么大廢功夫地救出江爻爻,帶到自己家來呢。
這只臭狐貍,可是非常懶惰和怕麻煩的。
戚風仿佛知道遲遲在看它,它懶洋洋地放下了后腿,卻是從江爻爻袖中扒拉出一張畫卷來,正是江城落在家里的秦川引的畫像,被江爻爻隨手放在了袖中。
遲遲好奇地把畫卷展開,仔細看了看畫卷中那個俊美的畫像。她馬上就想起了那個在十三巷被自己騙錢的公子,想到了公子連續幾日去見江爻爻的理由。
“這件事也跟我有關。”遲遲放下畫卷,鄭重地說。
更夫的鑼聲傳到了附近,遲遲和江爻爻停止了交談,更夫在巷口徘徊了一會兒,最后放棄了進入這條又窄又邋遢的小巷,鑼聲越來越輕,越來越遠。
遲遲一邊點亮油燈,一邊問道:“我們要去哪里找他?”
江爻爻還沒接話,卻是一直沉默著的戚風替她回答了:“他們去了地宮。”
遲遲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地說道:“除了我們,怎么會有人知道地宮...”
“這有啥奇怪的,”戚風翻了個白眼,“我看就是那遲老頭子給他們的,他最愛多管閑事——”
“不許說遲先生壞話!”遲遲叉著腰,氣鼓鼓地斥責道。
“哼。”戚風撇了撇嘴,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把銀剪子向遲遲扔去。
江爻爻嚇了一跳,只見遲遲準確地接住了銀剪子,手腳麻利地剪起了枕頭。
“你在做什...”江爻爻話音未落,枕頭的縫線處已經松開,幾塊已經硬硬的連片的棉花稀稀拉拉地落了出來,遲遲將手伸進了枕頭套中,抽出了一卷泛黃的卷軸。
遲遲將卷軸抖開來,卷軸上密密麻麻的墨跡蜿蜒盤伸著,將這座長安城呈現出了一種全新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