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撤了的時候，方向凡心情很好的送大康去酒店休息，然后就讓助理開車送他回老宅。

喝了點酒，再想想從今往后，公司在他的手上又要上一個大臺階了。他的心情好的可以馬上跳起舞來。

無奈車子空間有限，他只能讓手指翻飛，跟著舒緩的音樂有節奏地擊打著膝蓋骨。

他幾乎已經想不起今天方楠干的那些糊涂事了。

一走進大廳，從二樓方楠的房間里傳來的音樂聲震耳欲聾，他坐下喝了口水，發現那音樂聲似乎跟他過不去似的。不停地敲擊著他的耳膜。

方向凡的偏頭痛又開始發作了。他想把方楠叫下來說說話。剛好張媽端了碗湯過來，他問道：“張媽，小少爺什么時候回來了？”

“大概傍晚就回來了，大少爺。”

他點了下頭：“嗯，叫他下來。”

“是。”

張媽敲了有一會兒，方楠才開門：“怎么了，張媽？”

“大少爺叫你下去呢，趕緊把音樂關了，可不敢這么大聲，大少爺好像不開心了。”

“他對我就這樣，什么都看不慣，您趕緊去休息吧，張媽。”

“好的，小少爺。”

方楠關掉音樂，就下樓了。

此時方向凡背靠沙發，聽到腳步聲，他也沒說話，方楠就在一旁輕輕坐下。

過了一會兒，方向凡睜開眼睛，又是一副精明強干的模樣，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們兄弟兩說話就跟仇人似的，他已經不知道該以什么樣的方式跟這個弟弟說了。

此時他溫和地說：“小楠，你上班要有個上班的樣子，別老穿這種衣服，看著像是個不良少年穿的。就今天這種會議，穿這樣就不大合適。”他打算跟他好好掰扯掰扯，盡量把這顆長歪的小樹苗掰扯過來。

方楠扯扯身上的花襯衫：“我穿這個怎么了，平常我都不這么穿的嗎？難道得天天穿西服，打領帶，那不得憋死我。”

“人靠衣裳馬靠鞍，你這樣在職場，給人的第一印象就不好。”

“我才不管別人怎么想，我自己舒服就好。”

他這一副牛扯不動，馬拉不走的神情又死死地刺激了方向凡，他可沒多少耐心，能坐下來好好跟他說幾句已經是不容易了。

他板正臉孔，已然換了態度：“別給我整天一副吊兒郎當的樣，把你那些衣服統統給我扔了，明天我要是看到你再穿成這樣去公司，看我怎么收拾你，聽到沒？”

他穿成這樣，主要是方便玩滑板，要是整天穿成他哥那樣，西裝領帶的，還怎么玩，想想他哥玩滑板的樣，根本就不可能嘛。

而且這衣服也很正常啊，哪里不好了。他就不服氣了。

“你要敢給我扔了，我就走。”方楠也給他哥撂下狠話。

“你要敢走看我不把你的腿給打折了。”

兄弟兩放下狠話就各自回房了。

方向凡一夜沒睡，他在想他怎么就把弟弟教成這樣了。

他弟出生的時候，他就已經十五歲了，那陣子，他幾乎都在國外留學，在家里的時間很少，第一次抱這個軟乎乎的家伙，還是在他出生三個月后，他尋了個空回來的。

看著這樣小小的，軟軟的東西對著他笑，他的血液都沸騰了，那是血脈相連的感覺，于是他更加拼命學習，希望自己更加強大，好保護這個小家伙。

不幸的是，五年后，他的父母在一次外出中意外身亡。

那年他二十歲，方楠也才五歲。

他被迫支撐起整個家族企業。一個二十歲的少年要撐起一個家族，談何容易，不是有句老話嗎，叫：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所以從二十歲起他就丟掉所有的少年氣，裝老成，裝深沉，裝著裝著，也就像那么回事了。

一接手，他才知道里面的水有多深，反正他是一眼望不到底的，經常是直接睡在公司，方楠也是靠保姆和張媽照顧。

就這樣三年后，他才真真正正將整個集團握在手中。

但也只能偶爾抽出時間回家看看，陪小楠吃頓飯，然后跟張媽或者老師多了解一些他的情況，一直以來都說不錯，他也放心下來。

再后來方楠也出國讀書，他們見面的機會就更少了。只能偶爾通通電話。

就這樣想了一夜，他也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岔子。

而方楠卻沒他哥這么多彎彎繞繞，端直上樓睡了。

第二天，方向凡吃早餐的時候沒看到方楠，問旁邊的張媽：“小少爺人呢？”

“一大早就抱著滑板車出門了，也沒說去哪兒。”

方向凡又氣的吃不下飯了，怎么攤上這號冤孽。

這天，方楠一大早就起床了，他想趁他哥起來之前先跑。

他先是溜著滑板去吃了碗豆漿油條，然后又茫無目的地溜了大半個小時，太陽慢慢變得毒辣，行人也漸漸多了起來，有著急上班的，有上學的，有遛彎的。

但每個人都有一個目的地，唯獨他，不知道該往哪兒走。

記得昨天大康不是叫他去擦樹葉嗎，那他就去好了，總是個消磨時間的地方。

他就又溜到云達集團。

此時云達集團人還不多，只有寥寥幾個。他們只埋頭做自己的事，根本不關心其他人。

行政部的工作人員也都還沒到。

方楠將整個公司逛了一圈，比他家公司小多了，云達集團只有上下兩層，而他家的公司是整整一棟大樓呢，還不包括那些分公司。

他找到一塊抹布，細細地擦著門口發財樹的葉子。

他怎么瞧，怎么看，都覺得這是顆極其普通的樹，葉子也都堆滿灰塵，沒一會兒，抹布就臟兮兮的。

不過也無所謂，打發打發時間也好。剛好他找星星也有事。

前臺思思到的時候還很奇怪，怎么今天澆花的這么早就到了，一般他們不都傍晚時分才來么。

公司的花草是跟一家賣花的供應商訂下的，他們還負責照顧，不需要他們自己操心，所以每周都會有人來給這些盆栽澆水，人也不是固定的人，估計是有多個員工輪流外出，反正只要這些盆栽好好的，她也不管是誰來。

所以方楠在那弄樹葉，就不顯得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