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被張強的話嚇了一跳，今日兩個娃都下了學堂，她陪著在家嬉鬧了一整天，她可什么都不知道。

等她再向張強問話，張強也卻不再吭聲了，只是說自己一覺睡了老半天，半條青魚也沒有人來買。婦人索性也不再問，和張強相互倚著，順著土路回家去了。

張強這一路上心里唉聲嘆氣的，瞅著身邊熟悉的身影，現在卻是一點也樂不起來。

提著燈籠，又借著月光，一路上偶爾還能聽到街道鄰里的碎言雜語，沒有半盞茶的功夫，熟悉的光亮便浮現在夫婦二人眼前。

木石混合堆徹成的兩三間小屋，圍著一圈矮矮的荊棘籬笆。和小鎮上的其他房屋大同小異，并沒有什么區別，唯一不同的就是住在這里的人，總是能給張強帶來幸福的感覺。

在院子里。張江剛剛放下一身的行頭。忽然從屋內傳來一道稚嫩而又清脆的聲音。

“哥，你又在欺負我，這次明明是我贏了的！”

“沒有······沒有···”

張強臉上終于露出笑容。婦人這是已經在一旁打開了門。屋內擺放著兩盞油燈，明晃晃的。一張四方桌子上趴著兩個總角年歲摸樣的孩童，受力雖然握著毛筆，卻是滿臉嬉鬧模樣。

看到自己的爹娘回來了，趕忙停下了手里的活計，齊聲道：

“阿爹阿娘！”

“嗯——”

張強一臉嚴肅的點點頭，故作沉聲道：

“小風，又在欺負你妹妹呢——”

“沒有——，我們是在玩——教妹妹讀書呢！”一個男童鼓著腮幫子，呼呼的說道

“哼！什么！你明明就是在——”另一個女娃也不甘示弱，話到一半卻不肯說了。

“唉~待會你妹妹背不來學堂先生的書，我再收拾你。”

張強搖搖頭，不再去管兩個娃娃如何，對婦人嘀咕了幾句，轉身走進了緊挨著的一間偏屋。

兩個鬢發已然灰白的老人盤坐在北邊的土炕上，身上的穿著甚是簡樸。屋子的角落里稍顯灰暗，油燈的光亮顯然到不了這里。

角落里好像是一立著根柱子，陌生的人影站在那里一動也不動，張強眼光暗暗打量了一下，心道。

“這應該就是那個怪人吧，”

張強心里頭正在納悶。

“小強，你認識這個孩子？”

老嫗挺挺腰，朝著墻角努努嘴，說道。

張強這才仔細的瞧了兩眼，眉頭一皺，心道，

“唔——這不是今天那個杵在烏鴉樹底下玩鳥屎，結果耽誤了我賣魚的那個小畜生嗎？！這下子你可落我手里了”。

連忙道，

“娘，我不認識這小子啊，他是誰啊？咋會來咱家里?”。

“嘿嘿，你還記得嗎？上個月的那個老神仙，他可是都告訴我了

‘數年徒守困，空對舊山川。龍豈池中物，乘雷欲上天！’，

今天啊，終于等到了這顆雷，只要......”

“老神仙？那就是一個臭要飯的，·······”

張強一聽到這話，不知道為什么，腦袋就感覺不太舒服。

對于這種老神棍，他可是打心里就惡心。天天東逛西混的，騙人錢財不說，也不知道糟踐了多少人，碰到誰，誰就不得安生，這種人，可得離得遠遠的。

張強皺眉起眉頭，瞧著角落里的這個“陌生人”，越看越不舒服。

“不對啊——”張強盯著怪人脖子前的一抹綠色驀然叫道，“那塊玉佩不是我們村子的祠堂里一直在——”

“小點聲——！你這個不成器的，”老翁突然呵斥道，轉身又摸索出一個布包袱，“衣服我早就準備好了，明天把江南這小子給包了個嚴嚴實實的，給吳老頭送過去，保證沒人瞧見那塊玉佩！”

“誰？？給吳老頭送去，為啥呀？還有這小子明眼就是個傻子，為啥要叫他江南吶？”張強是愣著腦袋，硬是想不清楚。

一旁的婦人隨即解釋道：“水化而為江，星落是謂南。你還記得那條河嗎？至于為什么送他過去——”

婦人伸手附耳，嘴瓣微動輕輕嘀咕了幾句。

張強若有所思的瞪著眼睛，梗著脖子點頭道：“我還是不懂吶！！為什么啊？”

“讓你做啥你就做啥！哪有啥懂不懂的！！”老嫗似是沒有什么耐性的嚷嚷道。

張強無奈，快步上去一把手拽過了江南，似是手里提著一條青魚一般將江南牽出了屋。

夜深月涼，星河宛轉，螢火般油燈光芒昏暗的充斥著土屋，老翁邁下土床，伸出兩指捻滅了油燈，支起窗臺來，銀河中星星點點的光芒片刻照滿了小屋。

老翁搖搖頭，嘆息了一聲，不知道又和老嫗嘀咕些什么，好一會兒功夫，這才爬上床······。

............

到了翌日清晨，張強早早的就醒了，穿著一身粗布麻衣，帶著換了衣物裹得嚴嚴實實的江南直奔住在鎮子東頭的老吳頭。

說起這老吳頭原本是個來逃荒的，大家只知道他姓吳，名字什么的沒人去理會，只管他叫吳頭。隔了幾年，吳頭在小鎮上呆的久了，忽然竟有了些許財物，做起了買賣，他倒是也有幾分能耐，生意愈發的紅火。

后來，吳頭還創辦了商行，四處闖蕩，在整個牧州都有著不小的名號，年紀大了，反而又回到小鎮上，似乎是把這里當作了故鄉，準備安度晚年。

張強在路上邊走邊講，說這小鎮和吳老頭的事情，江南還是木訥的點著頭，偶爾附和著張強“哼哼”兩聲，兩眼呆滯，真乃一個傻子是也。

張強心中也止不住的嘀咕，

“和這個小子叨叨叨，還真是窩心吶！哎呀——不管了，也不知道老吳頭兒是瞧上這傻子哪兒里了？真他娘的一窩怪人······”

張強和江南二人在路上也沒耽誤多少時間，很快便來到了鎮子東邊。

一排排青黑的石墻，估摸有著一丈高，寬足足有著數十丈長，四四方方的合圍著一座紅木樓閣，約莫有兩三層的樣子，站在石墻外，遠遠的只能瞧見冒出來的青瓦屋檐

這便是吳老頭的宅子了，張強抬頭仔細打量一番，正要上前叩門，忽然隱約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當即停下了腳步，扭頭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