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買的腕表來自瑞士，在世界前10的表類拍賣記錄中，7款來自于這個品牌。女王、教宗、總統、諾貝爾獎得獎者、身價最貴的畫家，從宗教到俗世的最高權力擁有者，從改變世界認知的科學家到塑造世界認知的藝術家，都曾佩戴著這個品牌的腕表影響著整個世界。

衣服由于時間上趕不及，最終放棄了動不動就一兩個月工期的定制男裝，換作了成衣。其中西服襯衫領帶來自意大利，POLO衫和針織衫來自英國，口袋方巾來自西班牙，腰帶和錢包來自法國，襪子來自德國。

我提著數個購物袋，跟在陳寧身后，恍然間有一種花木蘭代父從軍前“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南市買轡頭，北市買長鞭”的感覺。

這些就是我的新行頭了，按道理來說，我現在應該很高興，因為大部分人奮斗了一輩子也不見得能夠穿上這些東西。

但我沒有很高興，因為狹義上來說，我并不能完全算得上是個人類，我的價值觀和生活在人類社會里的人完全不一樣。我的興趣始終還是停留在魔法研究方面，這些衣服和配飾品確實穿著很好看，陳寧掏卡付款的樣子也的確很帥，但這終究不是我真正關心的事情。

從買襪子的店——我從來都不知道居然有店鋪專門賣襪子——出來后，陳寧又從上裝的口袋里掏出了那張購物清單，把襪子劃掉。

看清單，就剩下鞋子這一欄了。我長舒了一口氣，這大半天的逛街活動總算是到了尾聲。這人精神一放松，我的肚子就突然發出了一陣極其響亮的低吼聲。我和陳寧尷尬地對視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就算不是主動使用的情況下，人體魔法為了維持我的身體八大系統免受老化和細菌病毒的侵襲，還是會自動“低功率”運行。但即便如此，這也使我的基礎代謝速度遠高于常人。

換成人話來說，就是我比普通人更容易餓。

陳寧神色緊張，低頭向我道歉道：“對不起李總，比預想的要花時間，要不我們先去吃點東西？”

我抬頭看看天空，看太陽的位置，現在應該是下午四點左右，遠遠還沒到普通人吃飯的時間。清單上就剩下鞋子這一項，這一吃東西，一來一回又浪費不少時間。我搖了搖頭，我還是想快點把這種無聊的事情解決掉，于是我拒絕陳寧的提議道：“不必了，買完鞋子再去吧。”

“明白。”陳寧干脆地回答道，正要抬腳繼續走，突然聽到我的肚子又發出了一聲低吼。

我心里咒罵了一句，尷尬地笑了笑。

“不如我去給你買點吃的，你先去店里試試鞋子的尺寸？”陳寧不愧是專業的秘書，處變不驚，如果她對面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人，恐怕很難發現她那隱藏得極好的笑意。

這種情景之下，迫于無奈，我嘆了口氣，只好點頭同意。

“不知道李總想要吃點什么呢？”陳寧看著我，微笑地為我介紹道，“這里附近有一間店做的魚子醬餅干和鵝肝醬三文治相當不錯……”

“不不不，”我趕緊打斷了她得介紹，這也不是什么正式場合，沒必要吃這么貴重且吃不慣的東西，“麻煩你幫我買兩個漢堡，還有一杯可樂。”

“這……”陳寧猶豫了一下。

“怎么？附近沒有快餐店？”我皺眉問道，這里明明是市中心，出了這條街沒多遠，應該就有賣漢堡的地方。

“不，李總，我這就去給你安排好。”陳寧見我皺眉，趕緊答應了下來，然后指向不遠處的一家店，說道，“麻煩你先去店里等一下我好嗎？”

因為要用車，陳寧拿走了所有的“戰利品”，順便放到那輛奧迪車上去。我忽然兩手空空，有點不太習慣。

推門進店，店里的男女服務員整齊劃一地向我投來了標準而溫暖的微笑，每個人身上的制服都精簡而合身，保持著嚴謹的禮儀形象。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之前王大龍說我穿得也就比乞丐好點，那自然是夸張的說法，但要是說穿得有點寒酸和土氣，評價倒是很公允。但服務人員并沒有因為我的穿著而露出任何古怪的神色，看來他們的確訓練有素。還是世界上真的有很多那種穿著拖鞋去4S店直接全款買保時捷的低調樸素有錢人，他們早已見怪不怪？

之前一直是陳寧在看在挑在我身上比劃，我是只是一個活動人形試衣架，沒怎么自主行動。幾百年來我行事低調，這種豪華奢侈品牌的店我自然是繞路而行。也就是說，這是我幾百年來第一次獨自一人走進這種有錢人的領地。

我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做什么，只好背起手，尷尬地環顧四周。

想到今天陳寧那花錢如流水的樣子，我閑來無事，不妨來猜猜這里的鞋子多少錢。想到這節，我拿起一雙鞋子，仔細查看了起來。到了這個等級的品牌，鞋子的手工和皮料自然是最頂尖的那一個等級，整雙鞋子無可挑剔。

我大膽地放飛自己的想象力，默念了一個我認為已經要很有想象力才能想象得到的價格。但當我把鞋子翻過來，找到價格標簽一看，我還是不由自主驚愕地瞪大了眼睛，這鞋子的價格居然是我預想的三倍。

尷尬地彎腰把鞋子放回原位，我余光發現不遠處站著一個店里的女員工，此時正在看著我。與剛進門的時候那種真摯溫暖的微笑不一樣，此時她雖然還掛著微笑，不過眼神變得冷漠。

這也很正常，畢竟從我剛剛的表現來看，我似乎并不具備在這里消費的能力。

我假裝沒發現她的眼光，直起身子，繼續背著手假裝四處看風景。

“先生你好，請問有什么需要嗎？”

但是這位女服務員沒有放過我，主動上前問道。誠然任何人都有進店四處看的權利，但可能他們不想穿著寒酸的我打擾到其他真正要買東西的人的雅興，想主動出擊，好讓我快點離開。

“沒事，我在等人。”我如實回答道。雖然我不喜歡這種待遇，不過這是合理的做法，如果我是店鋪的運營方，我也會這么做。

聽到我這么說，那女服務員沒有接話，只是一直保持著的微笑變得有點勉強了起來。隱隱覺得有點不受歡迎的氣氛，我只好開口問道：“能給我試一下嗎？”

大概是沒想到我會這么說，那名女服務員微微愣了愣。

這一愣就顯得有點失禮了。

我皺起眉頭，正要將我剛剛的話重復一遍時，突然聽到店門那邊突然傳來了一把聲音。

“李湛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