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人影越來越近，月落雖然知道來者非友，但卻驚喜不已。

“兩位來此，可是何意？”人影騰越挪轉，剎那間便出現在了孤舟三丈之外。

來者是一個身著綠色袈裟的老和尚，腳尖輕點水面，一道水柱便驀然從水中凸起，將他托舉到半丈之高。老和尚作金雞獨立之勢，左腳抬至右腿膝蓋之后，雙手合十，兩眼微瞇。

“我說我迷路了，你信嗎？”牧歸夜毫不可氣地反問道。

“看來兩位來此，絕非善意啊！那老衲便要失禮了。”老和尚微微一拜。

“老和尚，睜大你的狗眼，本座可是九劫修士，你也敢招惹于本座，豈是人間不美，想早日見你的佛？”牧歸夜惡狠狠地開口道，甩手間，一道靈力轟出，在水面上接連不斷地炸起，九劫初期的修為展露無疑。

老和尚眼前一亮，道：“兩位還是早些離去吧，幸好你們不從善，不然待老衲將兩位擒去，那便只有死路一條了。”

什么情況？

牧歸夜瞬間愣住，表演這么多不就是讓你將我們抓去的嗎？你這時候反悔了？

“什么意思？老東西你看不起本座不成？”

老和尚絲毫不懼，將左腳放了下去，道：“若施主彬彬有禮，誠心向老衲解釋，佛祖才會讓你們去見他。我佛，不渡善人。”

我……特么！

牧歸夜氣得差點吐出一口老血，神特么不渡善人。你的佛是偷渡來的吧？什么專業知識都不學就持證上崗？

牧歸夜突然感覺自己關于風俗信仰方面的書都白讀了。

“兩位施主，一路好走，心想事成，萬事如意，四季平安，恭喜發財財源廣進，合家歡樂，吉星高照，財運亨通……”

“早生貴子啊！”

“你特么信的哪野門子佛，袈裟都是綠的，你還不如去信這片海呢！”牧歸夜眉頭黑線跳動，咆哮道。

“對啊！”老和尚眼睛一亮，雙手拍掌道：“老衲居然沒有想到，多謝施主，施主真是老衲的貴人吶！”

“……”

牧歸夜突然頓住，這個老和尚對他的佛還真是信得真誠呢！如果他是這個佛，非要活過來打死這個信徒不可！

月落忽然噗嗤一笑，很少看到師尊吃癟的樣子呢。

牧歸夜將月落的表情看在眼里，暗笑了一聲。不就應付個白癡嗎？他好歹也是遠方第一學霸，以為不按套路出牌就能難倒我了？

“那老東西，你既然又信了這片海水為佛，那你為何不去滅了你的舊佛以表忠心呢？”牧歸夜冷冷笑道。

“施主這是何意呢？老衲既信我佛，又信圣海，有何沖突呢？如今早已信仰自由，施主又何必墨守成規，固步不前啊！”老和尚語重心長地開口道，但話語間卻虔誠無比，讓人好生別扭。

“老東西，既然你信這綠海，又踏在其身上，可是褻瀆之舉？”

“圣海生性溫和，定愿濟它的圣徒。所以這并非褻瀆，而是圣海的寬容。”老和尚，將身子伏在水柱之上，雙手做掬，捧起些許綠水，輕輕地吻了上去。

“你說的對，可你信海既沒有三拜九叩，也沒有焚香祭拜。你自認為你是綠海的圣徒，但綠海卻不自知。而且你現在以凡軀親吻綠海，便是誤了綠海的圣潔，你這還不是褻瀆？”牧歸夜冷冷喝道。

“這……這不是褻瀆……出家人的事情，能叫褻瀆嗎？這……”老和尚聞言，驀然一顫，將手中的海水盡數灑落海中，一時慌了神，口不擇言。

“哼！這不是褻瀆，那何是褻瀆？站在海面上撒泡尿嗎？”

“休要胡言亂語，沾污圣海！”老和尚一時氣急，急忙指責道。

“沾污的人是你！”牧歸夜冷冷瞥了他一眼，又繼續道：“你信仰綠海不到兩炷香，便試圖用你那凡人骯臟的身體接觸綠海，這就是褻瀆！而且你在此之前還在信仰佛，只是瞬間，又多信了另一個新神……嘖嘖嘖，這種背信棄義的三姓家奴，綠海敢收你做信徒？癡心妄想！”

老和尚急得滿頭大汗，急忙問道：“那依施主看來，老衲該如何取信于圣海，成為圣海最忠實的信徒呢？”

牧歸夜捏著下巴，沉吟良久，忽然悠悠開口：“想要取得綠海的信任，是一個持之以恒的過程。你需要讓綠海感受到你的誠意，你要讓綠海知道，你為了它，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置他人于危險之中。”

“首先呢，第一步便是先退出綠海海面，你這樣踩在它身上，就算是綠海慈悲為懷，不計我等過失。但你身為信徒，就要主動維護綠海的圣潔。”

老和尚點點頭，轉身便欲離去。“施主所言甚是，老衲便先回島了。”

“哎，等等。你覺得我們兩個就這樣飄在海面上，難道沒有褻瀆綠海的圣潔嗎？”牧歸夜急忙叫住了老和尚，要是這家伙不將他們帶走，那恐怕還得花上不少功夫。

老和尚頓住，瞬間陷入了糾結。“施主所言不虛，但你們一旦入島，便是死路一條啊！”

“你忘了剛才我說的話了嗎？”

老和尚一字一頓說道：“愿意付出一切取信于圣海，哪怕是……他人的命……”

老和尚眼中陷入迷離，似要回憶什么事情，但卻想不起來。

牧歸夜趁勢道：“為了不污染綠海的圣潔，我們愿意付出生命，前往那座島嶼，好讓你能趁早成為綠海最忠誠的信徒。”

“既然兩位施主如此仁義，看來可以隨我圣島赴死了。可惜你們現在成了好人，不然老衲定要與施主好好交流幾日的禪經。”

老和尚搖了搖頭，雙手掐訣，竟然引動孤舟沖天而起，向著前方飛速越去。老和尚也是腳尖一彈，便向著孤舟趕去。

只是一瞬間，老和尚便立在舟尖，控制著孤舟在天空中繞來繞去。

牧歸夜呼出一口氣，忽悠半天這老和尚還是挺有用的，此地處處都是禁制，如果找不到唯一的一條通道便得多花更多時間，這對于他們來說可不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