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逞強了。”

牧歸夜撫摸著月落秀發，無奈道。

“師尊，我……”月落抬起頭，從驚喜中回過神來，心情迅速低落下去。

師尊？

一行修士微愣，他們知道月落的師從一個靈源系的大能，但卻從來沒有見過。

那此人便是……九冥源祖牧歸夜？

“見過前輩。”

幾人并未起身，只是微微點頭，表示致禮。

戰場上沒有尊卑之分，而作為封仙系修士來說，更不需要那些繁瑣的禮節。

“你們簡直在胡鬧啊！”牧歸夜松開月落，深深嘆息。

“戰場上貪生怕死的確可恥，但當實力過于懸殊時，撤退又何嘗不是一種明智之舉呢？”

“逞一時之能以為顯得自己很厲害？人活著便有無數可能，人死了，就只是北丘一捧黃土。”

牧歸夜面色突然一沉，冷聲道：“落兒的性格我知道，但卻不代表你們就沒有一丁點錯。”

一行修士噤若寒蟬，大氣點不敢出。牧歸夜雖然是靈源系修士，但在遠方，他就是他們的長輩。

“你們原來有多少人？實力如何？”

“我們之前有二十一人，修為都在星海境界。”月落低聲道。

牧歸夜掃視一圈，道：“你們現在還剩下十四人，也就是說犧牲了七人。”

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按照靈源系的統計，星海修士所接的任務平均一次會死兩人。但你們還是最擅戰的封仙系，同樣的任務，你們的死亡數應該更少。”

“牧前輩，此次不能怪月落長老，此番遇到的劫靈實力極強，我等實在是始料未及。”一個修士忽然起身道。

牧歸夜微微搖頭，“你可知你們的路線是怎么樣的？”

未待修士回答，牧歸夜又自顧自地說道：“你們是沿一條直線前進的，也就是說無論前面遇到的劫靈再強，你們都是一頭扎進去。”

“你應該剛從道界來遠方不久。”牧歸夜忽然看向他。

“牧前輩所說正是。”

“在清殺劫靈時，除了真天修士可以不顧及劫靈實力之外，星海以及九劫修士都會盡量避開無法匹敵的劫靈。而你們，對自己很有自信？”

“若非我正好趕到，若非你們遇到的劫靈不強，那你們不會有一個人活下來。”

“落兒固然犯下大錯，而你們難道連思考都不會不成？你們若能動動腦子，也不至于落到這地步。”

牧歸夜冷冷開口，絲毫沒有夸獎他們的意思。

甩袖彈出十多枚療傷丹藥，便轉身不再看他們。

一行修士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也不知道能說些什么。只得默默取了丹藥，靜靜地療傷。

“師尊，我知錯了。”月落低著頭，不敢直視牧歸夜。

“你都錯了近千年，也沒見你改過一次。”

月落閉口不言。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那我就帶你去看看，你的一意孤行，有多可怕。”牧歸夜目光落在她身上，讓月落感覺有些發顫。

“你們療好傷便回去吧，再走下去，就是在找死。我帶著月落繼續前進，也不必等她了，因為我們……不一定能回得來。”牧歸夜語氣突然一變，讓眾修士心中發寒。

他們似乎猜到了，牧歸夜的選擇。

“落兒，抬起頭來，看著我。”牧歸夜走到月落身前，開口道。

月落應聲抬頭，正對上牧歸夜那雙平靜得可怕的眼眸。

“告訴我，你怕死嗎？”

“我不怕！”

牧歸夜扶額，無奈搖了搖頭，“你的智商果然是我所有弟子最低的。”

“……”

天邊的煉獄逐漸縮小，暗紅色漸漸消失，不一會兒，天穹便恢復了一片晴朗。

“那你便隨我來。”牧歸夜收了神通，隨即一把抓住了月落小手，便瞬間消失不見。

大陸盡頭，也是無邊無際的蒼茫。

一塊古樸的殘碑靜靜佇立在大陸邊沿，其上的碑文皆為上古文字，而且大都模糊不清，只得隱約認出有個“冰”和“北”字，卻不解何意。

牧歸夜也沒有多過在意，莫說這偌大的破碎大陸了，就算是十八道界，也有無數尚未解開的秘密。

好奇害死貓，能夠進入遠方，又怎么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落兒，你可還記得當年那只暗陽劫靈？”

月落驀然一驚，眼中漸漸泛起了無盡的仇恨之意，豐滿的胸脯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她又怎么可能記不得，那可是屠滅月氏一族的罪魁禍首啊！當年若不是師尊正巧路過，那月氏一族便將不復存在！

而牧歸夜當時也是重傷逃離，幾近瀕死！

她怎么可能忘記？那可是她一生中最大的敵人。

“那只劫靈不知怎么擁有了靈智，還能夠吞噬其他劫靈增強自身，這幾千年，修煉速度竟比我慢不了多少。”

“現在它已經處在了八階巔峰，和我正好一個層面。而且它還有不少手下，想要除掉它，太難。”

牧歸夜隨手捏出一只靈鴿，向上一拋，便消失在無盡虛空之中。

“師尊是想要我好好修煉，爭取有一天能親手報仇雪恨嗎？”月落抬頭，問道。

“不必有一天了，我們現在就去宰了它。”牧歸夜面色淡漠，說起與那只劫靈的仇，那可不是一天兩天說得完的。月落不會知道，她的師尊不僅被暗陽劫靈重創過，還多次伏擊追殺過牧歸夜。而牧歸夜則是禮尚往來，也曾多次和眾多好友追擊暗陽劫靈。

“師尊……您這是何意？”月落難以置信地看向牧歸夜，在她的記憶中，如父親般的師尊一向都極為沉穩冷靜，何嘗這般冒險過？

“既然你喜歡這樣，那為師便趁著這個時候，陪你冒一次險。”

月落忽然冷靜下來，急忙勸道：“師尊不要沖動，我們還是先回遠方，等師祖一起吧！”

“靈源系情報處發現了受傷的暗陽劫靈，如今它正在一個大陸養傷，再回去叫人，就來不及了。”牧歸夜目視蒼茫，隨即一步踏出，橫渡虛空。

月落只得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