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臂微微一用力，馬兒便直立而起唏律律一聲長鳴，停了片刻，小二才又揮鞭，一道煙朝城門去了。

他知道倚紅樓的兩位姑娘一定一宿沒睡，一定在窗口守了一夜，所以他必須來。

“他走了。”蘇瑤站在一間小房間的窗口看著小二逐漸遠去，轉過身來朝著一旁的姐姐道。

“看來他們是成功了。”蘇燕也長吐口氣。

“沒事便好。”蘇瑤打了個哈欠伸了伸懶腰道：“坐了一宿，我有些困了，我去睡會兒。”

蘇燕看著妹妹憐惜地道：“快去睡吧，辛苦你陪我了。”

“知道我辛苦便好！”蘇瑤翻了個大白眼，從桌子上拿了個果子憤憤地咬了一口走了。

“這個大壞蛋，徒弟都比他懂禮貌！”

“真是小孩子脾氣。”蘇燕看著蘇瑤小小的背影搖了搖頭好笑地道。

關上門，又從柜子里拿出兩套衣服放在床上，把臉貼上去輕輕一嗅，滿鼻子的花香讓蘇燕沉醉不已。

“這個家伙！走前還那么氣我！”蘇燕嘟起嘴朝著空氣嘟囔道。

“不過這衣服倒是真好看，想來也花了不少心思。”

“要不，先試穿一下？”蘇燕不知想到了什么，潔白的臉頰突然一紅。

“本來就是他送我的，我想穿就穿，哼！”

“就這個浴紅衣吧，他以前說過他喜歡紅色。”

褪去身上的紗衣，換上美輪美奐的服裝，插好首飾，又給自己畫了個淡妝。

鏡子里的自己唇紅齒白，鮮艷的衣服映襯的自己格外嬌柔，倘若被哪個男子看到，怕不是魂都要被勾了去。

“還挺合身！”蘇燕轉了一圈，金色的邊穗便隨之飄搖，像個仙子一般。

“姐姐真美。”趴在門外偷看的蘇瑤喃喃自語。

收回自己的目光，蘇瑤躡手躡腳地悄悄離開。

“什么時候，也會有人送我這么一套衣服？一套就行。”

沒一會小二便到了歙州城口，此時的城門已經開了，稀稀拉拉的不斷有人進出，城門上的守衛也哈欠連天，聳拉著腦袋無精打采地站著。

城門前停了一匹白馬，馬上坐著一襲紫衫的翩翩少年，兩條長纓飄在肩上，彈著手指百無聊賴地正在等人。

不是別人，正是龐萬春。

聽到馬蹄聲便回過頭來看，見是小二，便埋怨道：“怎地去了恁久，等的我都快睡著了。”

小二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贊嘆道：“今個這身裝扮，比我師父還要俊美幾分。”

龐萬春把長纓一捋，笑著道：“這天底下，還有比我美貌的人嗎？”

“臭美。”

兩人嬉笑著出了城門，沿著趙佶一行人所走的路踏馬揚鞭。

回首看了歙州城一眼，萬般滋味涌上心頭。

“從此江湖路遠，有緣再見！”

衙門重地，自古都是生人難***日里早早地便會有人站在門口守衛，今日不知為何竟然大門緊鎖，敲了幾下也無人開門。

“怪哉。”一個當差的老書生在門口奇怪道：“怎地沒人開門。”

剛準備喊幾句，突然又想到知府是個生人勿近的性格，說不定此時正和他親近的人在商議什么大事，倘若自己亂喊，豈不平白得罪了一大班子的人？

想到這里老書生點了點頭轉身就走，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朝旁邊看熱鬧的街坊鄰居問了一句：“衙門什么時候才開始關門的？”

一個老大媽畏畏縮縮地道：“昨晚深更半夜還十分熱鬧，熱火朝天地不知在干這什么，直到了天快亮才關了門。”

“看來是折騰了一晚上啊。”老書生感嘆了一句搖著頭走了。

一連數日衙門都緊閉不開，還總是散發出一股股難聞的氣味，這下就連普通人也察覺到不對勁了，在幾個當差的人的帶領下砸門而入，眼前的場景讓不少人暈倒在地。

一地的死尸，蒼蠅滿院飛舞，不少尸體已經爬滿了蛆蟲，惡心難聞的氣味讓人聞之欲吐。

知府大人更是被一箭死死釘在了墻上，半截身子已經從中間斷開了。

“嘔……”不少人趴在一旁嘔吐不已。

“封鎖城門！找人來速查！”官差們嗔目欲裂，一道道命令開始傳了出去，這個生銹的歙州城，終于開始運轉了起來。

一隊又一隊的兵馬挨家挨戶搜查，一間間商鋪從里到外被人查了個遍。

“開始了？”蘇燕看著滿街的軍隊低聲問向一旁的蘇瑤。

“嗯，應該是事發了。”蘇瑤撇了撇嘴道：“這都幾日了才發現，這群當官的都是豬嗎？”

方臘一行人也早已離去，本就是遵一道罰惡令而來，事情辦完，分了錢財自然就都作鳥獸狀散了。

也合該這歙州知府倒霉，倘若第二天就被人發現，這群草莽之輩怕是一個都走不了，只可惜這廝平日里便不近人情積威甚重，最不喜別人詢問質疑自己，也就直接導致自己曝尸數日無人收尸。

知府這個官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好歹也是手握權力的人，這等事一出，直教東京城震怒不已。

“查，給我狠狠地查！”蔡京怒摔茶杯。

“會不會是童貫那老賊派人所為？”蔡翛道。

“應當不會。”蔡京拍了拍胸脯，調整了一下情緒才道：“他自身尚且難保，前一陣子出的事，夠他喝一壺的。”

“我是怕他……”

“他沒那個膽子！”蔡京冷笑道：“閹人就是閹人，便是冠上名將頭號，換上精制的皮甲，他到頭來也還是個閹人。”

“那此事該如何？”

“細查到底，一定要弄清楚這件事是沖官家來的，還是沖我們來的！”

小二則沿著葉澤留下來的記號一路狂追，終于在第四天的時候遠遠地看到了車隊的影子。

“咕～咕咕～咕～”小二趴在草地上，嘴里發出一陣鳥叫聲。

“咕咕咕咕～咕～”不一會就有同樣的鳥叫聲回應。

“這法子有趣。”龐萬春在一旁看的興致勃勃。

天黑了，車隊安營扎寨，兩人這才栓了馬悄悄混進營盤中。

在一個馬車前停下，小二朝著龐萬春點了點頭，掀開簾子當先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