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了眼，葉澤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直到劃出一個危險的形狀。

“怕嗎？”葉澤輕聲在心底問著自己。

“能不怕嗎！動輒掉腦袋的事。”他的腦海里似乎有兩道聲音在對話。

“危險總是和機會并存的，就像大毒之物附近必有解藥一般。”

袖筒里的手微微發抖，似害怕，也似在激動，腎上腺素飆升，葉澤的腦子飛速運轉了起來。

“怎么可以白讓你坑一下呢，這可不是我葉澤該做的事。”

睜開眼，一輪火紅的太陽正在冉冉升起，映在葉澤的眼睛里灼灼生輝。

“宣葉縣男進殿～”一個年輕的小太監跑了過來，彎著腰朝葉澤輕聲喊了一句，姿態放的很低。

“進去吧。”聽了小太監的話，老漢上前搜了龐萬春和葉澤的身子，這才閃開條路示意兩人可以進去了。

“這位姑娘……”小太監看著龐萬春遲遲不肯帶路，官家只說了見葉縣男，并沒有提及其他人。

“她是我的內人，官家知道的，無礙。”葉澤邊說邊伸手摟住了龐萬春的腰。

渾身的肌肉瞬間繃緊了起來，龐萬春臉上不敢有什么神色，不過暗地里卻偷偷捏緊了拳頭。

仔細瞧了龐萬春幾眼，身段什么的確實沒問題，雖低著頭，但模樣看上去似乎也是個標志的女子，小太監也沒多想，帶著兩人往里面走去。

他只是個太監而已，比不上那些達官貴人，更別說那些和大人物角力的家伙，有些話點到為止，說再多，他自己也就有危險了。

“這宮里的太監啊，真的個個都是人精，說實話，我都想從你們這里挖幾個人過去了，只怕官家不肯呢。”和小太監并排走在一起，瞧著他小心翼翼地樣子，葉澤覺得十分有意思，便主動開口攀談道。

“縣男說笑了，不是我們油滑，實在是情非得已啊。”小太監自然知道葉澤是在說什么，忙停下腳步朝葉澤拱了拱拳頭。

“哦？宮里混很難嗎？”

小太監聞言苦笑道：“皇宮這么一點點大，卻是所有咱家這樣的人生活的地方，圈子小，人多，所以每天都會有人消失啊。”

“服侍主子你得學會揣摩心思，不然就是杖斃，和比你官大的人相處，你要學會察言觀色溜須拍馬，不然永久只能呆在最低層，做著最低賤的生活，和同等級的人相處，你得會拉幫結派審時度勢，不然結局就是被孤立，被栽贓。”

“想不消失，那小人就只能多花心思去琢磨，去思考，這樣，才能活下去啊。”小太監笑的很燦爛，可嘴里的話聽了，卻讓人不寒而栗。

“是啊。”葉澤感嘆了一句：“你說的很對，活著容易，想活好卻很難啊，尤其是活成自己想活的樣子。”

“這話，小人可沒說。”小太監笑著回了一句，站定腳步道：“葉縣男，到了。”

原來談話間就已經到了目的地，朝著小太監拱了拱手，葉澤轉過身去朗聲道：“草民葉澤，求見陛下。”

良久無聲，葉澤也不急，站好在門口乖乖等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葉澤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了，耳旁才傳來吱呀一聲響。

忙抖擻精神，卻看到一身正裝的高俅推門走了出來。

看了不看旁邊的葉澤一眼，高俅徑直離去了。

“葉小子，等煩了吧，進來吧。”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從里面出來，很顯然，聲音的主人疲憊了。

“是。”大聲回了趙佶一句，略微整理了一下儀容就要進去，剛踏入門口半步，葉澤倏地回頭，正看到遠遠的太陽下，一個人影無表情地盯著自己。

陽光雖然柔和，但直面還是十分刺眼，葉澤只看到那人臉上的褶子動了動。

“是諷刺？挖苦？還是冷笑？”葉澤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卻見那人轉過身去走了。

“別看了，快些進去吧，官家等急了要。”龐萬春推了推葉澤的胳膊輕聲道：“倘若有什么事，你便摔……”

“能有什么事。”葉澤打斷了龐萬春的話笑道：“官家可是我義兄的哥哥，說起來我們還是有些關系的，難不成還會殺掉我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好啦，耐心等我就行，可能進去的時間會長一些，但不會有事的。”葉澤輕笑道。

龐萬春還想說些什么，卻忽地察覺到葉澤在自己手上寫字，忙改口亂七八糟囑咐了一通，什么不要頂嘴耐心說話之類的，等葉澤偷偷寫完，便不再開口了。

點了點頭，葉澤走了進去，輕輕的合上了大門。

龐萬春暗嘆口氣，陽光明媚，他卻覺得背后刺骨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