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李父站在小區門口，眼神閃爍。
“爸，你怎么出來了，我媽呢？”李笑快速走了幾步，握著爸爸溫暖的手掌。他的手掌有厚厚的繭子。
“她在睡覺。你媽她，你媽她的病……”李父抽出手，點了根煙。
李笑帶著父親走到椅子上，她知道父親要說什么，長期的壓抑他需要發泄。
坐在椅子上，李父彎腰摁滅了煙頭。
“你媽媽生了你以后得了嚴重的產后抑郁，是因為我迷戀賭博長期不回家，可那時候我沒有理會，滿腦子都是牌九麻將撲克。她每天都在哭，說不該嫁給我，我心煩意亂更不愿意回家。”李父掏出煙，又點燃一根接著說：“賭輸了，積蓄沒了，生意敗了，房子也賣了還是還不上，我就借高利貸，后來還是全賠光了，我又借高利貸又輸，換了很多賭場。”李父流淚，淚水順著滄桑的皺紋溝壑流淌：“我懦弱不敢回家，高利貸追殺你的母親和你。你們四處逃竄。”父親捂著雙頰嗚嗚泱泱的哭著。
李笑輕輕拍他的背。
“之后，我良心發現，回去找你們才發現你母親不對勁，已經得了精神疾病。我對不起她，對不起你，我對不起啊！閨女，你恨我嗎？”
“爸爸，你是做了很多錯事，可你給了我最好最好的父愛，我不恨你，我愛你和媽媽，不管發生了什么你們都是我最親的人，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幸福。”
“你怎么能不恨我？小時候你每次傷害自己我都恨不得去死，可是為了贖罪一直茍延殘喘，你恨我吧笑笑，你恨爸爸吧，你的爸爸是世界上最不負責任的男人，他沒有保護好妻兒，他是混蛋，是畜生，他不配擁有這么好的妻子和女兒！”李父扇著自己的耳光，力氣大的手掌微麻。李笑抱住父親顫抖的身體：“爸爸，媽媽還需要我們，我們以后要更加愛她，她為我們付出了太多太多，我們只能用一生去償還她。”
“女兒，這對你多么不公平，你本應該有幸福的家庭，你有著美麗的人生，不用高中畢業就出去工作為你母親買藥治病，不用辛苦的去伴舞省吃儉用為家里還債，不用做你不喜歡的明星沒有自由。”
李笑破涕為笑：“爸，沒有你們哪里有我啊！我都看不到這個精彩世界，我所有的經歷才是今天的我，而且我也喜歡演戲，我還要做大明星受世界矚目。我的生活簡直太豐富精彩了，你說的你女兒好像暗無天日一樣。”
李父看到女兒笑，心里也舒暢很多，他拍著女兒的背欣慰的說：“我的女兒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
“你媽媽的病？”
李笑坐起身：“爸爸，醫生說能控制，只是……”剩下的話她說不出口，父親的期盼并不比自己少。
“其實我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都這么些年了，耽誤了。”他又陷入深深的自責。
“爸爸，很多事情我們無能為力，盡我們最大的努力問心無愧就好。”
父親點頭，兩父女坐在椅子上抽煙，黃昏到來，天空染上一層橘黃色，明媚寧靜。
第二天李笑去醫院取體檢結果，負責體檢的醫生說父母身體都很健康。
她摸著兜里的手帕來到小任醫生的辦公室。
任橫星抬起頭，門口的女孩眸子晶亮。
“小任醫生，這是你的手帕，我洗干凈了。”
任橫星接過手帕，洗衣液特有的馨香撲鼻而來，他的心里某處隱隱跳動。
“好的謝謝，叔叔阿姨的檢查結果還好吧？”
“很好謝謝你們。”
“我建議阿姨定期來醫院治療，我會為她做心理輔導和催眠治療。”
“謝謝。”想說的很多，到口也只剩客氣的兩個字。
“你不用客氣這是我的工作。”
“小任醫生，明晚有空嗎，我能請你吃個飯嗎？”
任橫星在催眠領域的名聲很響亮，費用高昂，她曾經聯系過他，那時他遠在海外根本沒有時間來國內。
任橫星眼皮跳動，攥著筆的手微微用力，醫院有規定不允許醫生私下和患者家屬關系過密，可他卻并不想拒絕。“好。”
除了工作需要他并不喜歡微笑，冰冷冷的臉上千篇一律的刻板表情。
“那我不打擾你工作了，你忙吧。”
任橫星點頭，重新投入到手中的病例當中。李笑帶上門，他抬起頭捂住胸口，因為她太漂亮了嗎，他仿佛不是注重美貌的男人。
陳教授專注學術研究，日程很忙，能抽出幾天時間回國實屬不易，他明天就要返回美國，陳倉訂了五星級飯店為陳教授踐行。
李笑端起酒杯：“感謝陳教授，所有的感激化為手里的這杯酒。”說完一仰而盡。
陳教授以茶代酒受了這一杯。“我也沒有幫到什么，每當看到病人飽受折磨，我的內心深處深深自責，是我還不夠努力。”
老人的善良感染了李笑，這就是醫者的仁心。
“陳教授您給了我們很多治療意見，我已經很感激您了。”
“坐坐，小李坐下說。”陳教授擺擺手示意李笑坐下講話。
李笑從善如流。
陳倉說：“陳教授，不知道您是否有歸國的想法。”
陳教授放下筷子無奈道：“我這一生都致力于精神疾病領域的研究，闊別家鄉許久，怎么能不想家，只是……”只是國內對于這一方面的研究并不重視，資金方面支持很微弱。
“如果陳教授愿意歸國，我愿意支付陳教授的一切科研經費。”
“這是真的？”陳教授有些激動，他太想念家鄉，卻放不下為此奮斗了一生的心血。
“我可以草擬一份合同，陳教授先過目，不合時宜的條款我們再商量更改。”
陳教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我愿意。”
聽到陳教授的回答李笑開心的難以言表，如果陳教授歸國母親的病情恢復的會更好一些。
“預祝我們合作成功。”陳倉舉起酒杯，李笑的笑容印入心里，刻入記憶。
酒席上，陳教授侃侃而談，陳倉應對如流，陳教授不禁對陳倉的眼界和思維方式刮目相看，三個人各自心愿達成，晚宴氛圍很是和諧。
離開飯店后，李笑和陳倉送陳教授回酒店休息。
她太開心了，微醉的臉上有恣意的笑容。
望著李笑駝紅的臉蛋淡淡溫暖爬上陳倉的心頭：“蓋著外套小心著涼。”帶著他體息的駝絨外套蓋在李笑身上，男性荷爾蒙直沖大腦。
李笑有些發熱。
“你怎么想到邀請陳教授。”
“下一步我準備進軍醫療領域。”他說的是我，而不是金玉滿倉。
那是一大筆天文數字李笑并不認為陳倉會為了自己做出這種決定，商人重利。
“我為患者和患者家屬向你致謝。”女孩拍了拍陳倉的肩頭，誠摯的謝意在夜里帶著幾分天真無邪。
他的眼落在她紅潤的唇瓣間，喉嚨干澀。
“別墅聯系的怎么樣了？”
“張秘書不愧是你手下的第一人啊，效率高速度快，明天我就去看房源。”
“那也預祝你心想事成。”
“我要在院子里開辟出一塊菜田，春天種豆角，秋天種蔬菜，還要把我家小黃接來，看著它滿院子撒歡。”她沉浸在未來的打算中。
陳倉已經從陳教授的口中得知李笑母親的檢查結果，本以為她會消沉。
“菜種好了可以邀請我去嘗嘗伯母的手藝嗎？”
“當然啦！我媽做飯最好吃了！你要帶上上好的酒啊。”酒精在她體內擴散，兩人疏遠的距離因為它而靠近。
“好，82年的雪碧。”
“誒？你也會講笑話？”李笑湊到他面前，嘴里的酒氣是最致命的藥，勾的陳倉心癢癢的。
陳倉攥緊方向盤目視前方，心里默念，你最好離我遠點，不然我會失去控制。
“我想喝水。”李笑嘟著嘴巴，酒桌上因為陳教授歸國的消息高興的連續喝了五六杯白酒，她本不勝酒力，這會只覺得頭蒙蒙的，嘴唇也開始發木。
“媽的。”他靠在椅背上，忍不住爆了粗口。
車子緩緩開動，繞了三圈市區，李笑才醒酒。
“不好意思陳少我睡著了。”沒有酒后的調笑，沒有魅意橫生的眼波，只剩下清明的疏離。
“到了，回家吧，別讓父母擔心。”
“好。再見。”她將衣服放在座位上輕輕關了車門下車。
再見，我希望你每天清晨都會對我說這句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