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贏望著凌冽離開的方向，瞇了瞇深邃眼眸，喃喃道：“朕該不該信他。”

福公公窺了一眼南宮贏冷冷的面孔，細(xì)聲細(xì)氣道：“陛下圣明，定有謀略應(yīng)對?！?

……

凌冽出了景和宮，急忙奔去慎廷司，傷口明明再次崩開，也全然不顧。

路遇鐘奇風(fēng)火急火燎地往自己方向奔。奇風(fēng)見凌冽面色蒼白，步伐松垮，跌跌蹌蹌，急忙上前攙扶，急道：“你已經(jīng)面見陛下了？說了什么？”

凌冽蒼白的嘴角勾起一點(diǎn)得意的笑，“嘿嘿，丫頭可以放出來了。很快慎廷司就會得到消息。”

“你真是……”鐘奇風(fēng)恨不得把這凌冽罵個舒坦，可看到凌冽重傷體力不支的模樣，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凌冽想站直，眼前一黑，竟癱軟了下去，只聽得鐘奇風(fēng)驚呼了兩聲，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慎廷司第三層地牢。

清和自醒來后見過荊剎皇后，那厚重的鐵門再也沒開過。只有鐵門最下面那比狗洞還小的小方口里，到了時辰會扔進(jìn)來一點(diǎn)殘羹冷炙。

也就這樣才提醒清和，又過去了多少時辰。否則她都分不清何時是白晝，何時是黑夜。

分不分得清，又能怎樣呢？清和自言自語，“現(xiàn)下就像人豢養(yǎng)的一條狗，或許連狗都不如?！?

清和低眉冷笑，一腳踢掉那還破了個口子的碗。咣當(dāng)一聲，便是稀碎。

許是門口遞飯的守衛(wèi)聽見了聲音，又掀開小方口，趴著朝里面看了看，呸了一聲，“愛吃不吃！”

清和靠在陰濕的墻上，喃喃道：“晞月，你有許久沒有入我的夢了。爹爹，你也許久沒有來夢里看我了。你們都知道仇已經(jīng)報了，是么？所以，我這個軀殼也就變得無人認(rèn)領(lǐng)了吧？”

清和慘淡一笑，兩行淚劃過臟臟的臉頰，回首往事一幕幕，心已成灰。留在這骯臟的荊剎，暗無天日，渾渾噩噩，還有逃不掉躲不掉的命格，清和頓覺無力頹廢。那時在北蒼，阿娘帶著她，躲在深山密林里，窘迫地過著一個又一個寒冬。每每風(fēng)雪時，就害怕熬不到第二天。阿娘總是緊緊地抱著自己，蜷縮在角落里，有時能感受到阿娘滾燙地淚滴在自己的臉上。

我終究是逃不過命運(yùn)。

不論在北蒼，還是在荊剎。

清和面無表情靜靜地拿起那破碗邊，在手腕上割下深深一道，又一道，鈍鈍的破碗邊，只有割了一道又一道，里肉才逐漸裸露，血一絲絲滲出，漸漸滲得更多了。

清和背對著鐵門躺好，找一個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的姿勢。

這里的一切，都沒有什么好留戀。趁著還有能力決定自己的生死，就自己做一回主吧。

“阿娘，我來找你了。我想你了，我不該來這里。如今，辰家仇已報，我可以安心來看你了?！闭f罷，清和閉上了眼眸。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卻不斷回蕩著那一句話：阿和，我想你好好活著……

阿和，我想你好好活著……

可是阿娘，活著好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