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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入夢

……

刺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安笑只覺得周身似有千斤重,呼吸有些困難,一發力,扒開身上一堆軟軟黏黏熱乎乎,坐起來的安笑晃了晃腦袋,慢悠悠地睜開眼睛……閉上……再睜開……接著掐了自己一把……

……疼。

……

少見的青石板路,眼前依次是當鋪,酒館,茶樓,…目光再向下……是一堆身著古裝的尸體……安笑低頭捏了捏剛剛壓在自己身上的……

嗯,真尸體,

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安笑再一次愣住……撩開衣服確認腿還在并且完整,又伸出手左看右看,才確認,自己這一遭不僅穿越了,還變成了個小孩兒……腦袋隨即有些懵。

抬頭看去,不遠處就是城門,這應該的出城的主街道,街道旁店肆林立卻破敗不堪,寥寥數人在尸體堆中穿行,神情或是驚懼或是悲戚,身上有傷的相互攙扶著往城門走去。…

安笑定了定神,歪著頭微微思忖了一下,扭頭往城里走,走了兩步后站定,回眸……

城門樓上,隱隱看見一個紫色的身影……看不清形容,卻能感覺到若有若無的視線……

安笑撓了撓頭,回頭跨過尸體繼續向前走。

這詭異的感覺……不至于剛來就被盯上吧。

……

城門樓上

“丞相,是否要搜城?”

“不必了,他不在城內。”

朱世安看著越走越遠的小人兒,眉毛輕挑。

“那……燕王世子和公主該如何處置?”康樾問的小心翼翼。

“戰俘而已。”

“……屬下明白。”

公主年方十六,出落的亭亭玉立,聽聞有沉魚落雁之貌……

……

安笑循著記憶來到一間院子。打開虛掩著的院門,草藥味便溢了出來……安笑隨著身體的記憶輕車熟路地走到院子一角,坐在海棠樹下的秋千上……

她現在需要好好整理一下。

殘存的記憶單一而短暫,原主之前從未走出過這一方院子,從早到晚,除了吃喝拉撒,就是坐在秋千上發呆…有個叫蕓姨的整日里寸步不離地守著,

……蕓姨身體不好,常常吃藥,到后來直接臥床不起。

今早起床蕓姨的病情突然加重,原主慌亂中走出家門,誰料想路上遇見策馬疾馳的一群人,

……這群人像一群瘋狗,路上的人躲閃不及,皆被斬殺于馬下,原主懵懵懂懂中抬眼看向那伙人,有個人被保護在最中間,一襲紅衣,原主看向那張臉,一瞬只覺得肝膽俱裂,向后一倒失去了意識……

我了個???嚇死的?

安笑又開始覺得頭昏腦漲了,晃了晃腦袋……這記憶也太短……身世和父母甚至都想不起來……

還有,最重要的是,原主合眼之前看見的那穿紅衣服的人是誰?長什么樣子來著?竟讓原主肝膽俱裂,安笑撫上胸口,似乎還能感覺到那時候心臟突然收縮的疼痛……

……

“吱呀”一聲,身后的堂屋門開了,

安笑聞聲扭頭看去,只見一男孩半個身子隱在門后,看清安笑的臉后,快步走上前握住安笑胳膊,聲音急切地有些失真,

“……笑笑,你去哪了!”

安笑被一通搖晃,腦袋里更是渾渾噩噩,一臉懵,

抬頭看著男孩兒,十一二歲的樣子,黑黑瘦瘦,相貌本不驚人……只是這雙眼睛太過于奪目,劍眉星眸,眸中清亮且透著不符年紀的沉穩,與這張平平無奇略帶麻子的臉實在不搭。

眼眶發紅,眼下不明顯的淚痕,薄唇微抿……

“有沒有受傷?剛要出門尋你…”

邊說邊拉著安笑四處檢查,看到腿上的一攤血驚呼了一聲,蹲下確認了是別人的血后長舒一口氣,接著正色道,

“以后不可再獨自一人到處亂跑了,知道嗎?”

只見少年微微上揚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聲音中難掩苦澀,

“因為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

……

安笑想起來了,

此人名為安皓,原主弟弟。

原主癡傻,蕓姨又一直病著,養家糊口的擔子就落在了他的肩上。

一直是起早貪黑,所以安笑見著他的機會并不多,只是經常在夜里入夢時感覺到一只手在輕撫自己頭頂……

……

等等,兩個人?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三個……抬腿扯回衣擺,安笑轉身快步朝里屋走去。

一只腳踏進里屋,除了藥味還有一股濃重的腐敗之氣…安笑一抬眼就看見床上躺著的婦人灰敗的臉色,連忙走上前一番摸脈扣眼,……

“笑笑……”

身后的聲音有些遲疑,里面充斥著對安笑這一通作為的不解……

“找個地方埋了吧。”

誰料安笑竟然面無波瀾地轉過身,看向跟隨其后的安皓。

看著眼前那雙陌生又熟悉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安皓愣了好一會兒,星眸中不可置信漸漸堆聚,隨即猛跨一步握住安笑的胳膊,

“笑笑!笑笑你會說話了?”

一邊說著一邊順勢往上捏住了安笑的肩膀,驚喜之情溢于言表。

……“嗯。”

安笑看了看床上的人,又看了看安皓,突然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樣原本應該是悲傷的局面,應該對陌生人洶涌的關切之情做出什么表情,只是有些機械地重復著,

“埋了吧。”

尸體放久了很難聞的。

……

……

“這是什么?”

葬完蕓姨,安笑掃蕩了一圈屋子,在枕頭里子里發現了一個小荷包,打開里面是半塊玉佩。

通體碧綠,魚兒的形狀,另一半應該是一條同樣的但倒置的魚……

嗯……這玩意兒不會叫雙魚玉佩吧……

安笑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這是當年先帝賜給你的。”拿著包袱走進來的安皓聞言回到。

安笑默然,果然,該來的總會來。

只有一半……難道我的設定是那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之類的?

不過已經是先帝,看來是沒機會了……

看著安笑懵懵的樣子,安皓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頭,

“忘了也不打緊,你才剛好,都會慢慢想起來的。”

感受頭頂安撫,看著少年星眸中的……溫柔,這是安笑覺得陌生又非常渴望的東西,只是她如今所接受的原主記憶少之又少,這半個陌生人如此親昵的感情讓她有些手足無措,注意到少年身后的包袱,安笑問,

“要去哪?”

“回京城。”

并未注意到安笑的拘謹,少年的回答聲音清亮,眸中閃著點點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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