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說完又開始繼續他的睡覺了。

他就一動不動的躺在那里，頭上的發絲已經花白，眼角處深深的眼角紋，被歲月摧殘的臉本就泛黑的皮膚此刻卻有些發白。

面容明顯比桌瑤還在家的那時消瘦了許多，粗糙的八字胡顯然是好久都沒有修理過了，骨瘦如柴的身體躺在病床上接受藥物的洗禮。

桌瑤望著因為晝夜不眠而眼窩深陷一圈圈并黑如黑炭眼圈的母親，也已經一頭白發，歲月把她年輕貌美如花的臉染成了黃臉的老太婆，粗糙的手上一排排難以隱藏的老繭。

這些年，多虧了有母親的陪伴和照顧，父親才能如此到現在。

桌瑤常常感慨，上輩子父親一定是母親的救命恩人，才修來這輩子遇到母親這么好的妻子。

不能說母親對父親的照顧如何如何無微不至，但她辛苦忙家外面的活，完了還要回來照顧父親和孩子，母親卻也從來沒有怨言過。

如此辛苦的母親已經完全沒有了當年的體態，比起父親，她的實際年齡小三歲，但每每看來母親更像年長了父親很多歲數。

桌瑤突然心里一陣難受，平常她雖然很少花家里的錢，但是她陪在父母身邊的時間確實少之又少，父母親都這般老了，她現在才發現。

“媽，你今天回家休息，今晚我來守著父親。”

“可是你剛回來，你能行嗎？”

“放心吧，我能行的。”

雖然坐了一天的車子，確實也很累，可當桌瑤看到母親那老態龍鐘的身體，實在不忍心再讓她熬夜了，年紀大了，做什么都不靈光。

加上在醫院照顧了父親幾天，還要招呼家里，母親能像現在這般，已經在桌瑤的意料之外了。

母親走后，桌瑤從父親的衣服兜里找來了父親的刮胡刀，還只是幾十年代前用的刀片，而且上面已經有些生銹的痕跡。

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人家早已用的電動刮胡刀，而父親……

桌瑤不由得眼淚“嘩嘩”掉了下來，都是女兒的不孝啊！竟然連一個刮胡刀都沒給父親買過。

桌瑤記得，小的時候，父親都是健朗的體魄，那時候家里很窮，父親就用的這種刀片刮胡子。

當時是因為桌瑤調皮，偷偷拿來父親的刮胡刀去玩，劃破了手指，刮胡刀也斷了。

父親給桌瑤包扎好后還很心疼他的刮胡刀，桌瑤當時還信誓旦旦的說將來她給父親買個好的。

那時家里經濟條件不怎么好，于是父母都很拮據，要說吃肉，那可真沒印象了，也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能吃得上吧。

父母穿的衣服是縫了又補，補了又縫，卻也在逢年過節時給他們兒女添上一兩套。

可后來條件好一些了，父親卻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總擔心母親壓力太大卻變得反而更加拮據了。

桌瑤也因此走上了半工半讀的讀書之路，生活的艱辛，父母卻不愿意桌瑤輟學，就這樣一步一步東拼西湊桌瑤上了蘭京大學。

桌瑤買了新的電動刮胡刀，她給父親認認真真的刮了一次胡子，又給他剪了發黑的指甲。

刮了胡子后的父親顯得精神了許多，如果不是泛白的頭發，加上被病痛折磨得瘦如干柴的軀體，父親看起來精氣神還是十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