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感覺怎么樣?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聽到這句話時,程亦杭心里一顫,道:“挺好的。你呢?這十五年過得怎么樣?”
于蘇然沒有回答,垂眸掩去了眸中的一絲涌動,繼續用那種清冷的語調說:“程先生,這已經觸及到我的私人問題了。”
這句話,似乎是在提醒,實則,是在劃清界限。
劃清他們之間,僅僅是醫患關系的界限。
“如果程先生身體無恙的話,我就先走了。”說完,于蘇然就要轉身離開,忽然停到程亦杭又在背后叫住了她:“6月9號,是什么日子?”
話音剛落,于蘇然心里咯噔了一下,睫毛顫了顫,沉默了許久才說:“你出車禍的日子,有什么問題嗎?”
有什么問題嗎?
“呵。”程亦杭笑得有些苦澀。
6月9號,是他們高考結束后的那一天,他們相約在學校門口的那家麻辣燙店里慶祝。
可是,她沒有來。
之后,他們也再也沒有見過面。
而她,已經忘記了。
“沒事。”說這句話時,程亦杭的聲音也冷了下來,和于蘇然一樣,帶上了幾分很強烈的疏離,“謝謝于醫生救命之恩。”
他將“于醫生”那三個字咬得很重,就像于蘇然將“程先生”三個字刻意強調一樣。
于蘇然沒有回答,而是直接推門,離開了。
她剛離開病房,走出去沒多久,就迎面碰上了陸熙予。
她的發小,在A院兒科工作。
說起和陸熙予的相識,她已經記不清楚是幾歲,只知道從記事起,她們便是好朋友。
于蘇然的爸爸曾經是于氏集團的董事長,而陸熙予的爸爸則是集團的第二大股東。
都是含著金湯勺出生,她們一起無憂無慮到了十八歲。
那一年,集團突然被手底下的一名財務人員舉報,被查出經濟犯罪,于蘇然的爸爸被捕入獄,陸熙予一家也遭受牽連而落魄。
她們都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唯一不同的是,于蘇然失去得還要更徹底一些。
陸熙予的父母破產之后,經營了一家小店,她還有一個家。可是于蘇然,她的父親身體不好,死于獄中,母親也因為傷心過度,很快就去世了。
而這一切,都源于最初的那封舉報信——是程亦杭的父親,程策遞交的。
雖然她也明白,這件事情上,是自己父親的錯,可是,她也沒有辦法讓自己不去恨程策,也沒有辦法繼續面對程亦杭。
“蘇然?”陸熙予察覺到了于蘇然的臉色很差,關心道,“你怎么了?”
于蘇然沒有回答,陸熙予看她的眼神多了幾分深思:“你見到他了?”
“你還喜歡他吧?”陸熙予突然問了一句,雖然她也知道,對于這個問題,于蘇然的反應永遠是沉默。
陸熙予停頓了一會兒,繼續說:“蘇然,你剛回國,或許還不了解,他現在已經是商界響當當的大人物了,全市的名媛們都排著隊向他獻殷勤,他和我們……也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況且,都十五年過去了,十八歲的感情不過是很青澀的。”
“重新開始吧,蘇然。”
陸熙予的最后一句話說得語重心長,于蘇然看了她一眼,然后,朝她咧了咧嘴,卻不難看出她眼中強忍住的一點晶瑩:“謝謝你,熙予。”
除此之外,她沒有再多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