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瑾佑手中整理的奏折,龍景郢的心又泛起了一陣浮躁感,昨日下午快報傳入京,南方這幾日的雨量已經(jīng)相比往年多很多,若是持續(xù)下去怕是不久便會引發(fā)洪澇,他雖然已經(jīng)傳令下去讓人加固堤壩,隨時監(jiān)督堤壩狀況,但這也只是一時之計。也不知道接下來還要下多少雨,若是雨量變大堤壩抵擋不住,那到時候受苦的還是百姓。
龍景郢想著民生疾苦,隨口便問道:“穆瑾佑你說說,到底什么樣的日子才是老百姓所期待的呢?”瑾佑似乎一時被他問蒙了,很是奇怪龍景郢居然開口問起自己這樣的問題,于是只能一臉不明其意的望著龍景郢。
龍景郢看到瑾佑的表情才意識到自己問了身邊人怎么的問題,想來像她這樣常年生活在府內(nèi)的大小姐應(yīng)該也不會了解民間的事情,便說道:“你且隨便說說,朕也只是隨便問問的。”瑾佑停下了手里的事,恭敬的站到了龍景郢案前下方,既然龍景郢都這么問了,她也不怕多說一些。
“回皇上,瑾佑沒有切身體會過普通百姓的生活,所以也就猜想,瑾佑覺得其實百姓想要的生活很簡單,食能飽腹,衣能暖身,不遇天災(zāi),不受人禍,家庭和睦,天下太平。”聽了瑾佑的回答,龍景郢有些驚訝,這幾個字簡單的概括的很全面,但他只能苦笑著點點頭,“你猜得很對,可是,哎……”想到朝堂里現(xiàn)在的局勢,龍景郢的眉毛不由的皺到了一塊。
“皇上,您該上朝了。”多總管在龍景郢旁邊提醒道。“朕是忙的糊涂看,怎么問你這些,朕該去早朝了,你且把這里整理好。”龍景郢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走出御書房,瑾佑行禮說道:“恭送皇上。”等龍景郢走后,瑾佑起身繼續(xù)整理奏折,看到折子里的信息,瑾佑也忍不住眉頭皺了起來。
現(xiàn)在正值春季轉(zhuǎn)夏季之時,正是雨水最多的時節(jié),南方地區(qū)每年一到這個季節(jié)就水災(zāi)頻發(fā),這折子上寫的區(qū)域其實只是一部分,還有一些災(zāi)情只是沒那么嚴(yán)重,但是也是損失嚴(yán)重。雖然往年龍景郢一直都派人去南方探查,安排及時建設(shè)加固堤壩,可是誰都明白這其中的種種貓膩,朝廷撥下去的款項有幾分是真正落實的到的。
昨天幽然送來一份急報,說的也是南方今年雨水偏多的事,在南方自己也有很多生意,原本瑾佑還想像往年那樣,準(zhǔn)備讓那邊的人暫時搬離,看樣子今天晚上她要去趟幽然那邊,每年都這樣也不是個事,算起來每年這幾個月她都要虧損好幾萬兩銀子。
回懷德殿的路上瑾佑心里都在想著怎么處理這件事情,所以連紀(jì)清在門口叫她都沒聽見,當(dāng)瑾佑回過神來,紀(jì)清已經(jīng)走過來拉住了她,瑾佑行了禮,抱歉的說道:“紀(jì)姑姑,瑾佑失禮了。”紀(jì)清知道今天瑾佑很早就去御書房伺候了,所以對于瑾佑走路走神也不以為意。
紀(jì)清關(guān)照道:“皇上每年這一個月幾乎都會一直在御書房忙政務(wù),你且做事仔細些,好好伺候著。”瑾佑點頭道:“是。”紀(jì)清繼續(xù)吩咐道:“明天我要出宮一陣,你且照看好宮里的事。”“是,瑾佑明白。”紀(jì)清吩咐完事情后就讓瑾佑去忙別的了,瑾佑行了個禮后帶著宮女們做事去了。
到了晚上,因為龍景郢最近都不住在懷德殿,所以懷德殿宮女們也都早些睡下了,瑾佑換了身衣服,出宮去了香延樓。看到突然出現(xiàn)的瑾佑,幽然并沒有詫異,淡定的給瑾佑倒了茶說道:“瑾佑,我已經(jīng)派人去把靜涵叫過來了,這次南方水災(zāi)的事已經(jīng)刻不容緩了,情況比往年要糟糕些。”瑾佑看著幽然有些烏青的眼圈,想來這兩天他為南方水災(zāi)的事情也傷透了腦筋,每年一到這個時候他和靜涵都會寢食難安,只想把每年的損失降到最低。
瑾佑懶懶的靠在榻上,比起白日里的溫婉大方,現(xiàn)在的瑾佑多了幾分慵懶顯得更加自然些。“今天我已經(jīng)看到了上奏南方災(zāi)情的折子,所以也了解到今年的災(zāi)害要比往年都嚴(yán)重些,我連夜出來就是找你們商量商量,希望能出個萬全之策。”
幽然揉了揉有些漲疼的太陽穴,“其實事實上不止那些折子上寫的,今年實際上比往年嚴(yán)重很多,往年只有南方的清閩縣會有水情,因為那里靠近泠江的上游,今年水情已經(jīng)蔓延到了清閩縣東邊的榮安縣和江禹縣,清閩縣西邊偏上游的沙涸縣的堤壩也是岌岌可危,泠江今年水位上升的厲害,那堤壩怕是支撐不了幾天了。”幽然給細致的講解災(zāi)情。
聽了幽然的描述,瑾佑才清楚的知道了水災(zāi)的具體情況,看樣子今年是要遇上大災(zāi)了,幸好龍景郢已經(jīng)及時下令讓百姓遷移到周圍地勢高的城鎮(zhèn),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設(shè)想,但很多百姓還是失去了家園,無家可歸。
幽然突然意識到瑾佑似乎對這事情很上心的樣子,于是好奇的說道:“瑾佑,今年你怎么突然對這事這么上心?”瑾佑轉(zhuǎn)而悠悠一笑,“每年到這個時候,南方生意總是虧損,想想那些流失掉的銀子,我這個老板可是很心疼的。”瑾佑說的這話半真半假,而幽然只是笑笑。
幽然順著瑾佑的意思點頭道:“也是,那你可有什么好計策?這可算是與天斗,面對這樣的天災(zāi),我才覺得人啊還是太過渺小了。”瑾佑想了一下說道:“計策是談不上,只能算是個解決方法,也就是治水修壩。”幽然微微皺起了眉,“這朝廷每年都治水可是災(zāi)害還是每年都會發(fā)生。”幽然對一些政事政策的關(guān)注度一直都很高。瑾佑嗤笑了一聲,“朝廷里那群飯桶你不了解嗎?只會做些無用功。”
想起那些官員們上奏的治理方針瑾佑就一臉的鄙視。“這病人明明是氣血不通引起的病癥,他們還硬是開些大補藥,最后不被治死已經(jīng)是阿彌陀佛了。”聽了瑾佑打的比方,幽然笑了起來,現(xiàn)在朝中于相把權(quán),其下黨羽膽大妄為,很多官員無論是為了自保還是為了謀利,真正干實事的數(shù)不出幾個。
靜涵剛進來見到瑾佑就急忙問道:“瑾佑,是不是南方的事已經(jīng)有什么好主意了?”這兩天靜涵為這事也是頭痛不已,眼圈周圍的粉都擦的比平時厚了些,瑾佑點了點頭,“是啊,幽然你跟靜涵講講吧。”幽然聽到瑾佑的吩咐,于是跟靜涵講了瑾佑的想法,還特意把瑾佑打的比方原封不動的說給了靜涵聽。
靜涵聽后還是擔(dān)心的說道:“瑾佑,這個辦法是比較治本,但是朝廷有明文規(guī)定商人不可隨意參政。”瑾佑笑了笑,說道:“所以我要找你們想辦法啊,治水的辦法,人力和財力都不是問題,關(guān)鍵是朝廷那邊,我們需要那邊給個文書,這一切就好辦了,現(xiàn)在朝廷有人專政,我們做這事的話肯定有人會來拆臺,所以我們這事必須做的名正言順,讓人無法反駁。”
“這件事情可能會牽扯到很多人。”幽然提醒道。“我明白,這貪官污吏每個時代都有,有欲望就有腐敗,但是,總有辦法可以讓那些人心甘情愿的為我們辦事不是?”瑾佑嘴里突然勾起了弧,活像只小狐貍。正所謂一物降一物不是嗎?是人就有害怕的事,或者虧心的事,瑾佑一向自持自己并非善人。
看著瑾佑堅持的態(tài)度,靜涵心微微放下了些,笑著問道:“瑾佑可有辦法?”瑾佑笑了笑給自己倒了杯茶,“我可沒什么辦法,要權(quán)力只能找皇帝要去。”聽了瑾佑的話,靜涵和幽然都是一愣,這算是什么辦法啊。
“當(dāng)然不可能是我去出面要。”瑾佑喝了口茶潤了潤喉,“現(xiàn)在我們無權(quán),那些貪婪的東西當(dāng)然不會聽我們的,與其針對一個個的想辦法暗中搞動作,不如光明正大的去找龍景郢合作去,我們也不需要花錢去討好那些東西,對于那些個別頑固的,到時候自有人處理。”知道了瑾佑的意思,兩人思考了一下,感覺她話說的也有些道理,但是誰又能肯定皇上會跟他們合作。
“那瑾佑怎可保證皇上會答應(yīng)?”靜涵忍不住問道。“很簡單,龍景郢是個聰明人。”瑾佑這話說的讓幽然和靜涵一臉的不懂。瑾佑只能解釋道:“龍景郢其實也想好好治水,可是自己又沒辦法面面俱到,現(xiàn)在朝廷里于相可是一大刺,于相的黨羽遍布朝堂,龍景郢能信任的人很少,所以他現(xiàn)在肯定寧可與無權(quán)無勢的陌生人合作,也不會相信于相的人,我們能夠給他提供一切物質(zhì),而他只要下一道旨意,這樣一本萬利的事,他又怎會拒絕?”
聽了瑾佑分析,靜涵和幽然覺得好像是有一定的道理,“把我們怎樣證明與于相無關(guān)呢?”“這很簡單,第一次見面當(dāng)然要送他點見面禮,到時候我會把東西給你的,龍景郢會知道這個選擇題他該選哪個。”說著瑾佑瞇起了眼睛。靜涵和幽然雖然心里存在疑問,但是還是覺得應(yīng)該信任瑾佑。
“那我們要怎樣才能見到皇上?”靜涵有些擔(dān)心的問道。“后日下午,以慕青的名義去穆府拜見穆宰相,我會寫上封信,讓穆宰相上奏給龍景郢,到時龍景郢定然會召見寫信之人,幽然,這件事還要交給你去辦。”幽然聽了瑾佑的安排一時還是微微愣了愣,但最后還是答應(yī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