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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黃塵淚彈如血,千騎鐵蹄如巨

  • 蕁巖
  • 曲十三朽
  • 5153字
  • 2019-09-02 07:30:03

黃煙滾滾,塵如江浪,馬蹄達達而動,似一首極有節奏的戰歌,將士奔沖間的打喝聲,為攻戰的先行令,這些真正在沙場上戎馬刀劍的戰士,身上帶著一種濃厚的血腥氣味,足以讓得平常人聞而色變。

“快看啊,是夜泱城軍部的人,這下后果嚴重了?!?

“軍部與候鳳王府同氣連枝,這肯定是有人跟他們報信了?!?

“唉,又是幾條人命!”

聽著周圍快速散離的人群的私語,望著那王子臉上漸漸展露的陰狠的笑容,姜鳴的神情真正凝重起來,要知道,與這些軍隊相抗,便是與幾萬人為戰,他勇猛縱然能以一敵百,卻擋不住碾壓般的圍殺。

“速速放了候鳳四王子,不然叫你死無葬身之地!”戰馬立住,居高臨下地睥睨,如在注視一只螻蟻一般,為首的軍官長劍一拔,似乎一聲令下,身后五十多鐵騎便將踏平這條街巷。

難道你不想知道事情的緣由?”姜鳴冷冷地注視著那名軍官,卻并未出手,他想要的只是個合理的解決方式,而不是因怒氣殺人,但若只有這五十騎,他并不會太過畏懼。

軍官盛氣凌人,馭馬在原地徘徊,打量的目光掃過相貌衣著普通的姜鳴,冷笑道:“你憑什么需要緣由?一介匹夫,空有蠻力,我領五十騎只是先鋒,候鳳王已然知道此事,料不多時便會親至,若你還想要什么道理,我便用這把殺敵無數的劍來告訴你,權力便是緣由,權力便是道理?!?

原來權勢便是他們的依仗,原來在實力面前一切都是無用的解釋!

姜鳴面色陰翳,拳頭緊握,內心有怒火在噴薄,甚至抑制不住想要將這些自以為是的軍卒撕碎。

“軍官大人,這么多百姓在此,你總不會就直接殺了在下吧!”

軍官冷笑,道:“哪一條罪名你不是死罪,殺了便殺了,還敢有人報復我不成!來人,將四王子救下來!”

兩名持劍大漢,穩如磐石地矗立在他眼前,抓住精神萎靡的參子珩,便欲轉身復命,卻感到一只強健的手臂抓在他們的肩胛上,使得他們掙開不得。

“我惹了他,你們會來找麻煩,他惹了我,可就沒有那么好交代了!”姜鳴化爪成拳,出拳快如閃電,直接將兩人砸出去七八米,連通夜泱城軍部與候鳳王府的尊嚴,一齊跌落在黃塵中。

“嘶!”

無論是軍部士卒,還是剩余的好事的百姓,都是冷吸一口涼氣,在這種死路難逃的場景下,仍能桀驁不馴地打出這一拳,即使不論此人武藝高或低,也足以讓人贊嘆。

只有木青嵐隱藏在人群中間,面色更加蒼白,她又暗暗自責了數遍,愧疚自己的同情心竟如此可笑:“唉,又給他惹麻煩了,我真的只是個拖油瓶嗎?”

“不,他會贏的?!?

一道低低的渾濁男聲傳來,令得她耳目一驚,木青嵐望向說話的冷靜的乞丐,竟是不能多言其它。

“混賬東西,給我殺死此人,膽敢毆打將士,該犯死罪!”隨著軍官一聲令下,五十名騎兵揮刀奔向,百姓此刻再也不敢停留,紛紛潰散開來,只有那一道極為矚目的人影,在黃塵中顯得極為渺小。

姜鳴迎著奔馬,縱身一躍便是飛上前騎馬背,短刀直接插入那名軍卒的咽喉,后者捂著脖子,掙扎著落下馬來。又一騎兵沖來,被姜鳴翻身一腳踢中頭顱,并奪了長刀反沖向軍陣中,手起刀落,還未等普通士卒反應,便已有四五人被砍下馬來,并且他的速度沒有半分減緩,策馬揮刀,所到之處眾士無可抵擋,殺人斬首,如除草割菜一般。

軍官看到此般情景,內心已是有了畏懼,卻知此時不能回避,正當擔憂時,眼光掠過正與一名乞丐往遠處躲藏的白裙女子,因某探子說明這件事的因由,便斷定那乞丐便是導火線,而那名女子必是同犯,因此大喊道:“白裙女子乃是此人幫兇,萬萬不可放過。”

眾兵士因畏懼姜鳴之勇猛,不敢直面拼殺,卻恰恰聽到此話,竟放過姜鳴,直奔白裙女子而去。

“不好!”姜鳴調轉馬頭,又提刀向木青嵐逃離的路奔去,一路遇敵便殺,毫不留手,路走半街,便見那軍官劍架在木青嵐白皙的項頸上,正在不遠處陰狠地望著他。

“放下武器,不然你這位同伴可要香消玉殞了!”

“可惡!”姜鳴怒火已然燒起,他不止對這些軍卒有了殺心,而且暗暗起誓要為木青嵐受的苦而報仇,尤其是看到她已被鮮血染紅的小腿與肩膀,他竟幻想成為殺人于百里之外的邪魔,將那些敗類渣滓屠戮干凈!

“你快走?。〔荒鼙贿@些人脅迫啊!快走!”木青嵐費盡力氣掙扎、哭喊,卻被那軍官一刀柄打在下顎上,頓時耷拉下了頭,凌亂的青絲披散開來,血滴從她干裂的嘴唇邊上流出。

“小美人,勸你別說話,你現在是我的獵物!”軍官陰邪一笑,望著那頓時失了方寸的青年男子,喊道:“若是你想讓她死,你就沖過來,殺了本將!”

姜鳴勒馬,怒吼道:“放了她,欺負女人你也干得出來?有本事沖著我來!”

軍官掐住木青嵐的脖子,冷笑道:“好啊,放下你的兵器,我的人會沖著你打的!兄弟們上啊!”

“不要!不要!不要,姜鳴!”木青嵐喘息著,在迷蒙中喊叫著,若是放下兵器,他肯定會被亂軍殺死的!

姜鳴與軍官相距不足二十米,他卻沒有自信能在保證木青嵐的安危下殺死軍官,他扔下了長刀,下了馬,在一堆虎視眈眈的軍卒面前張開了空無寸鐵的手。

“兄弟們殺了他!”

震如雷動的吼聲頓時在軍卒的沖殺中響起,姜鳴望著那受制于人可憐的可人兒,望著軍官兇狠而得意的笑容,突然大喊:

“殺!”

一喝掩蓋數十對馬蹄奔騰,一只短刀擦著奔馬間的縫隙飛出,穿過黃塵,向著軍官眉心射去。

與此同時,一乞丐自軍官背后將木青嵐奪救,并撲身護住木青嵐免受其傷!

長喝止,黃塵歇,軍官斃。

姜鳴被亂刀砍傷,卻見木青嵐得救,心中再無牽掛,隨手奪過一軍卒的刀,便如狼入羊窩,拼命廝殺起來。他此次卻是害怕木青嵐再陷危機,直接站在了木青嵐與乞丐身前不足十米處,持刀而立,一夫當關,萬夫莫敵。

“不好了,將軍死了!”不知是誰喊了這一聲,頓時所剩十幾名軍卒潰如江堤,一哄而逃,只剩下地上幾十具死相殘忍的尸體,分外地腥紅可怖。

姜鳴脫力地轉過身,向著受傷的木青嵐走去,心中的悲痛已是盡在眼間。

“青嵐,你怎么樣?對不起,我我沒能保護好你,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帶你找大夫!”他抱著她,完全失了方寸,這個令他擔驚受怕的女子,此時竟然這般虛弱!

“姜鳴,我沒事”,木青嵐睜開迷蒙的眼眸,素手反握住他的沾滿鮮血的手,細細看著他胸前的一道血痕,眼淚卻是再次涌動而出,她埋頭抽咽,顯得極為傷痛。

難道真是因為我,你才傷痕累累?

兩人心中都這般想著,互相擁抱著,落淚著,悲傷著。

世上遺憾的事大抵也是如此,能抱在一起忍痛嚎哭,卻不可朝暮相對走過風霜年華。也許會悔恨,也許會羞惱,也許會哀嘆,但卻不會忘記,一個是青梅酸味,一個是竹馬苦途,曾許諾為伊守護,不顧對也不對,這樣來過。

姜鳴緩過神來,眼神瞥過木青嵐肩上與腿上的傷口,愣了一愣,將之橫抱起,冷漠地向那名乞丐招呼道:“跟我走吧!這里并不安全?!?

乞丐弓著腰,卻往地上一坐,道:“他們都來了,走不了了。”

姜鳴細細聽時,才察覺到四周迅速圍合過來的腳步與馬蹄聲,原來方才他的敵人已然在包圍這里了,這令得微微有些脫力的他有些難以應付??墒?,這名乞丐又是怎么察覺到的呢?他看向那乞丐,普通卻又不普通,乞丐的身份陡然變得難以猜測。

姜鳴隨手撿起兩柄大刀,將其一交給那乞丐,對著木青嵐道:“一會兒我沖破他們的包圍,你們拼命也要逃出去!”木青嵐只能接受這種維護,反而是乞丐被這莫名其妙的期望搞得神情復雜。

“王爺來了!王爺來了!”突然那街道上一個翻倒的簸箕旁邊,一只七彩顏色的鳥撲騰著翅膀飛出,卷起一股黃塵,越過街巷去了。

“這鳥,倒是有靈性,還能口吐人言,不過鳥的這般舉動應該標志著真正的敵人來了,真是鳥人主仆!”

隨意念叨幾句,姜鳴赫然看見披著皮甲的戰馬從街那頭奔來,卻不止一匹,而是上千匹戰馬的戰陣。

“持刀者可是姜鳴先生?”

千馬齊喑,而人聲獨出,聲如江波,千士俱震。

姜鳴道:“你是來殺我的嗎?”

來者一人策馬,緩緩行至姜鳴眼前,勒馬,昂首,表現出一副真正能容萬民的王侯之態,道:“姜鳴先生,七十三合斬琉璃狂獅于黃石,你的名聲早已經黑衣捕牙的呈令傳至朱天野各處,本王雖有兵力,卻怎可為一介小事得罪先生?”

“嗯?”姜鳴在對方策馬來時,已猜測出此人應是候鳳王參正風,但未曾料到的是,此人話中竟有熄戰請和的意思,這令得姜鳴揣摩不透,今日他掌王子,殺官兵,令得候鳳王的臉面幾乎喪盡,犯事不可不謂極大。他思慮那話意在試探他的實力虛實,于是將手中刀刃猛地插入地面,表現出一副憤恨不止的模樣,道:“不敢得罪是真,王子揚言要將我碎尸萬段是真,夜泱城軍部鐵騎持刀要置我于死地是真,那什么是假?是大人的職位?還是衛國為民是假?”

參正風淡淡一笑,得知這位手段不弱的青年是要逼自己顯露目的,便暗暗慶幸今日親自前來是極為正確的,若真的任憑那不知體統的混賬小子任性報仇,恐怕真的會損失慘重,他拱手抱拳,道:“先生莫要記恨,小兒自幼不得禮法,做出這種混賬事,我已是嚴厲批評過了,隔日必教他親自向先生道歉。先生,能否釋懷了?”

姜鳴看了一眼受傷的木青嵐,不甘心地吐了一口氣,他清楚這參正風并不是真的示弱,可能牽涉著更深層的目的,但他卻不能直接挑明,即便他可以在千軍陣中來去自如,但他所守護的人又將如何?

“候鳳王大人處事公明,在下佩服,這本是一件小事,我沒有什么怨氣,只是希望大人能教管好王子殿下,莫要介懷,不然我們都不好受。”

眼睛微微緊縮,竟沒有料到青年能倚勢打勢,隱隱也有威嚇的意思,不由得頗為惱怒,卻并未發作,仍舊笑臉迎,應道:“一定,一定。”

姜鳴咧嘴一笑,也表現出大度風范,背過身去,將手中還有一把長刀甩出,長刀飛出插入一邊的墻壁之上,而姜鳴不在意地邊走邊說道:“那就多謝大人了,小子還有忙事,便先離開了?!辈街聊厩鄭股磉?,將木青嵐橫抱起,示意那乞丐跟上,不顧身后千百雄兵,三人很快消失在街巷間。

“王爺,為何放過那小子?我們帶了這么多人,哪怕他驍勇無比,但怎擋得住千百劍弩?”一名儒士模樣的男子策馬到參正風身后進言,他是被稱為九府聯盟謀士中“一李二衛三趙”其一的衛道安,在善政輔國上有著卓越貢獻,現為候鳳王戰下軍師。

參正風沉吟道:“此人不簡單,剛猛不莽撞,倚勢能安身,再加上這一身武藝,會令得我們的統治出現極大障礙。而且,我隱藏在暗處的高手也被他發現了?!?

卻見那插著長刀的墻壁后,一道緊身黑衣男子走出,遙遙躬身行禮。衛道安見此一幕,驚訝道:“難道此人真的斬殺了琉璃狂獅?難道他已然是地位境界的修者了?”

參正風道:“這倒不是,據我二子子譽說,地位能通天地之靈化為己用,非凡俗武學能相比較,這姜鳴明顯未達到那層境界,不然對付我五十鐵騎也不會如此吃力。而且,我猜測,那琉璃狂獅應該是重傷之身,境界跌落到地位之下,只有這般黑衣捕牙才敢出手。”

衛道安皺眉,沉思半刻道:“即便是境界跌落的琉璃狂獅,又豈是一般人能對付的?依我觀人識物的短淺經驗來看,此人應是七段人位,武學大師的地步了。如今的王府強者盡出,能勝他的人只有不久前受傷未愈的寧遠山將軍了。我大抵是明白王爺的用意了。”

候鳳王善政治民,猶善詭謀,與謀士衛道安智謀相輔相成,當年衛道安投靠參正風曾被世人稱“謀道雙才,琴瑟和鳴”,雖是戲稱,但確實在此多年間彼此增益不少。此時兩人相視,皆已懂各自心思。

“父王,你不替孩兒做主了嗎?那賤種竟然對孩兒……”說話的赫然是先前趁亂逃走的候鳳王四子參子珩,他不能忍受這般大辱,他不能容許那個放肆的匹夫活著,這是他作為王子的驕傲,雖然只是他自以為。

“子珩,你可知道你今日闖下了大禍。”參正風也不責備什么,他素來對四子寬容,才造成了他如今這般目空一切的性格,溺愛只等于禍害,然而他只能為兒子遮擋風雨。參正風輕嘆道:“那姜鳴不是普通人,對付他不能急在一時,不過為父答應你,一定為你報今日的仇?!?

參子珩一想起那賤種放肆囂張的模樣,就恨得牙癢,聽到父親的這般許可,只得諾諾應是,微微思慮后,又道:“父王,我還有個要求,等殺了那混賬,可不可以把那個女人……”

參正風與衛道安聽聞,眉頭又是緊蹙起來。

候鳳王府,戒備森嚴,有五千軍卒在府后扎營,能震宵小,攝強敵,然而此時剛剛回府的候鳳王一眾人,卻是驚如亂雀。

“王爺,靖安王大人的信您可得細細觀閱了,至于其中請求,還請王爺莫要拒絕!”來自另一半行雨州統治者的靖安王使者頤指氣使地說完話,便也不等參正風回答,便大搖大擺地走出王府,形容極為囂張。

“父王,這使者太過無禮了!”一旁的參子珩憤然起身,竟要命令侍衛拿下使者,衛道安知其后果,果斷喝住,道:“四王子殿下莫要誤事,靖安王是九府聯盟王侯中實力頂尖的存在,使者有些傲氣很自然,小不忍則亂大謀啊?!眳⒆隅襁B連應是,在這個能與候鳳王比肩的謀士面前,他也不敢太過放肆。

卻見候鳳王捧著那羊皮書觀讀,神色愈發凝重起來,他觀畢沉默良久,才緩緩道:“靖安王要我不要遷怒新至夜泱城的殺獅青年姜鳴!”

“什么?靖安王如何得知?這消息怎么會傳得這么快?那青年背后一定有高人相助,不知靖安王承情于誰?”衛道安也是疑惑不得解,連忙問道。

參正風將信卷拋下,眼神中的光彩已是散了一半,不甘與嫉恨沖上眉頭,卻只是在齒間吐出幾個字來:“臨清巷,公子云凜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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