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契機，就像小行星毫無征兆地撞擊地球，末日病毒在世界的中央轟地一下爆炸開來。光速般在世界各地傳播，感染，擴散，世界被籠罩在一片慘淡中，人類陷入生存的迷谷。這樣的措手不及，就像是造物者宣告滅亡一般。

死去的人有很多，活下來的也有不少。有的人感染病毒，變異成了喪尸。有的人基因改變，成為了異能者。弱肉強食再一次被突出強調，比先前的任何一次都更加殘忍、霸道的成為人類生存的準則。

多年后，還是末日的一天。

低沉的天空像蓋子般把整個地平線團團圍住，瀉下比黑夜更慘淡的陰暗晝光。大地變成一座陰濕的牢獄，廢墟中聳立的大樓還在堅持，一如那沒有生命的黑色鐵制品。天空灑下綿綿不盡的雨絲，像在布施大牢獄的鐵欄。

沉悶中，遠處響起一陣細微的振動，發動機排氣、進氣的聲音越來越近，一輛越野型SUV緩緩駛來。暗藍色的車身上有許多刮擦的野蠻痕跡，它就像是一個干架回來的猛男漢子。

車漸漸停了下來，三男一女從車上下來。

碎發的小帥哥是摔著車門下來的，皮靴踢開腳下的石頭，一拳頭垂在車上罵道：“靠，剛進城門口就他媽被一群喪尸給堵了，真晦氣！”

“能活著就不錯了，差不多行了啊。一路上罵爹罵娘的，吵得我耳朵疼。”一個紳士模樣的從車上下來，單手抬了抬鼻梁上的金絲框眼鏡。

“你個四眼田雞我他媽...”

“嘔——”

短褲馬甲的女生沖下車推開他撐在一旁吐起來。最后一個看上去挺和氣，三十多歲的男人從車上下來，給她遞過去一瓶水。“你還好吧？來，喝點水。”

白珊接過礦泉水瓶漱了漱口，直起身慢慢喝了一口才緩過氣來。她抹了一把鼻子，道：“謝了，鴻哥。”

何鴻擺擺手，“沒事。”

“李德溫你讓開。”

紳士模樣的男子聽話的走到一邊，恢復過來的白珊朝著昆廷一肩膀推過去。“車開成這樣，你小子想死啊？”

昆廷抱胸冷笑道：“要不是小爺我開車技術高超，剛剛那波喪尸群你下去對付？再說了，怎么別人都沒事就你有事兒？”

何鴻老好人地上前勸道：“好了好了，都是小事。”

“哪有你插嘴的份？一個半路上車過來的。”昆廷橫了他一眼，“異能不清，有沒有還另說。本來我就不贊同讓這樣的人跟上來。”

何鴻有些尷尬，伸出去拉架的手也默默收回來。白珊一步跨上去護在大男人身前，道：“姓昆的，你夠了。鴻哥上車的時候你和李德溫明明都檢查過了，他又沒有感染病毒。多個人多份力，你干嘛一路揪著不放？果然是戲精，成天沒事給自己加戲。”

昆廷鬧惱了，“你再說一遍，你說誰是戲精！”

“都少說兩句。”李德溫被他們吵得頭疼，“有什么好吵的，別忘了我們這次來的任務。物資還沒找到，你們倒有力氣在這拌嘴。”

打發了去找物資，兩人一組。四個人的隊伍，白珊和昆廷一組，李德溫和何鴻一組。

出發時白珊和昆廷還在吵。

白珊：“只會用火的莽夫！”

昆廷：“只有空間的弱雞！”

“他們這樣...沒問題么？”

李德溫回頭看著他笑道：“何先生，我就不跟你繞彎子直說了。現在可不是末世前了，沒有多余的同情心去擔心別人。當然，要是任務中你沒有能力自保，我也不會去幫你的。所以，何先生...期待你發揮作用哦。”

何鴻心里不由一顫，像被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盯著。“李領隊，我...”

“哦，對了。”李德溫走到一半停下道：“要是遇到喪尸，我不介意丟下你自己先走。你要跟緊了。”

話說一半被堵住，何鴻吞了口口水把話咽回去，只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那就好。”

李德溫輕飄飄一筆帶過，完全沒有意識到身后人拱起防范的背脊。又或者他知道，卻故意當做沒看見。

這是座廢城，他們從進來開始就沒有見到一個人。也許是被喪尸吃了，也許是離開了，也許有一部分變成了喪尸的一員。怎樣都好，李德文對此并不在意。反正，這些在末世都是很常見的事。

他從懷里拿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城市地圖，一看就知道它主人就很龜毛。上面標記的是原先當地的幾個大型超市。踩點的話，首選就是超市和醫院。水、食物、藥物、武器，這些才是在末世活下去的必需品。

“去超市看看吧，這附近就有一個。何先生，你覺得呢？”

“我...”

“好的，就去那吧。”說完，李德溫便將地圖收好邁開長腿往前走。

“...”何鴻：你壓根兒就沒想問我的意思吧。他嘆了口氣，趕緊跟上去。

超市的門面被倒下的鋼筋混凝土擋住了，李德溫松開衣服的扣子，一邊卷起袖子，一邊尋找四周有沒有趁手的東西可以當做杠桿把障礙撬開。何鴻也沒閑著，找到兩根好使的鋼管給他遞過去一根。

兩個男人一起動手在門前撬開一個缺口，清理出一個可供大約兩個男人通過的入口。

超市里當然沒有人，撲面而來一股陰濕的霉味，李德溫輕皺了皺眉。“有什么需要的自己拿吧。”何鴻見他走到柜臺前找到鑰匙，打開玻璃櫥柜，從里面拿出一包最上等的煙。明明直接砸開就好，他心里這么想。

何鴻朝貨架上看過去，目光停在一處，走過去拿起一個小瓶包裝的酒，好像是末世前二鍋頭那樣的吧。

“你看起來不像會喝酒。”李德溫看清他拿了什么，手里捻著一根煙沒抽，隨便問道。

何鴻愣了下，嘴角扯出的笑有些勉強。他是特種兵的身材，但為人太過和氣，到有點像學校的老師。體育老師，不發火的那種。

“這東西末世里少見，我也沒遇過幾回。后來我妻子沒了，就更沒沾過。”他憨笑了兩聲，“今天看見，有些...”

“忍不住？行了，想喝就喝吧。等當成物資帶回去，想喝也喝不到了。”李德溫嘴里說著，又從柜臺上拿出另一個牌子的高檔煙抄進大衣口袋。

煙和酒，是男人的浪漫。

踩點搞定了，時間也差不多了。兩人回到停車的地方，白珊和昆廷是大豐收。他們去的是當地的醫院，里面能用的藥物幾乎都被白珊啟動異能收進了空間。四個人圍著火堆，煮了一大鍋李德溫他們帶回來的泡面，很是奢侈的往里面敲了四個雞蛋，放了好幾片培根。

李德溫的原則：反正要被充公，不如在上交前先享受一下。

昆廷、白珊是知道李德溫的，他們每次出來找到物資也是這么處理的，早就習慣了。反倒是何鴻有些受寵若驚，在生存艱難的末世他們今晚這一頓實在是奢侈。大塊頭的男人有剛上車是外人的自覺，不多拿，捧了碗面小口小口地在一旁吃。白珊關照地想再給他加個蛋也被他拒絕了。

正當他們享受著末日一個普通的夜晚時，遠處一雙眼睛也正靜靜凝視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