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艾之后，白珊幡然醒悟般跑去換了身清爽衣服，拆開非洲土著似的辮子，恢復她的姬切式長發。

兩個人占一個人的地兒，緊貼著她，一路挽著來到研究院。

修凱寧在研究院門口穿上風衣似的白大褂，一邊理好衣領，一邊叮囑白珊照顧好小艾。

“研究院不對外的地方比較多，你們在周圍逛逛，不要亂走動。”

小艾乖乖點了下頭，得了保證后修凱寧才進去。

“后邊兒有個紫藤花廊，去那吃便當吧。”

“紫藤花？現在還有紫藤花？”

在末日病毒的感染下，很少有植物能存活下來才對。怎么還會有紫藤花？

“額...花是沒有了，不過藤還在。有個坐的地方不好嗎？”

“走吧走吧，其他地方一會兒帶你去，先吃飯。凱寧手藝不錯，我也想嘗嘗。”

說著她就拉上小艾的手，拖著她往后面去了。

到了后面，艾朝小院看過去。

沒有紫藤花，干枯的花藤纏繞著石廊的支柱蜿蜒而上，遒勁有力的粗壯根莖繞著底部靜盤著，數不清的細枝在頭頂上方錯綜纏結，橫豎穿插，陽光從罅隙中傾瀉而下。

浮塵輕揚，緩慢而靜謐，就像末日里的一段人生，沐浴著幽深處的一縷陽光。

艾捧著方形的飯盒，白珊拉過她走進石廊，背對著一小片陽光坐下來。

“打開看看，看他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白珊盯著餐盒，眼里閃著小星星。

難道修凱寧做飯很好吃么？艾心里這么想著，一邊解開外面的布裹，打開飯盒。

玉子京色的煎蛋卷切好了齊齊放在一角，花椰菜、胡蘿卜炒魚片，一碟小番茄，白米飯上撒了幾粒黑芝麻。

“好精致...”

像打開春天賞花吃的便當，鮮活的顏色涌入眼球，圓溜溜的紅番茄帶著水珠，看一眼就知道肯定酸甜可口。

“怎么做到的？水果、生蔬...這些在末世里還能生長嗎？他每天都這樣？”

艾撿起一枚小番茄仔細看了看，不禁好奇道。“怎么做到的？”

白珊哼哼笑了兩聲，一臉自豪道：“他自己種的唄。”

“自己種？怎么種？末世的土壤應該幾乎養不出活物來才對。”

艾愣了愣。那個穿著白大褂，溫文爾雅的修凱寧還能自己種蔬菜瓜果，難道還養魚？

白珊：“是不是覺得他活得跟末世前似的？”

艾看著手里的小番茄點了點頭，她甚至覺得修凱寧活得精致而奢侈，從某個方面來說也是非常不簡單了。

白珊不拿筷子，直接上手捻了一片白花花的魚片丟進嘴里。魚肉嫩滑鮮美，恰到好處，她不由閉嘴發出了一聲好吃到炸的尖叫。

吮了吮手指頭，艾看著她伸手阻止道：“臟。”

秀氣的眉頭擠出一個疙瘩，白珊忽然一愣。

這場景，這臺詞，怎么這么熟悉？

她猛地記起來，一手拍在腦門上嘆了口氣道：“你和他怎么都這樣？窮講究可真多。”

“病從口入。”小艾的視線重新回到飯盒上，好像光看就能看飽了，嘴里淡淡蹦出這幾個字。

白珊撐著下巴看了她好半天，發現小艾一動不動像欣賞工藝品似的盯著修凱寧的便當。

“小艾...就算再怎么漂亮，便當還是用來吃的。”

“我知道。”

說完后，繼續一動不動地盯著飯盒。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她還是保持原來的姿勢，完全沒有要吃一口的跡象。

“...”白珊：“那你倒是吃啊。”

“我不餓。”艾一本正經地回答道，“看看就好。”

“...”

準確來說，她不需要進食，也根本感受不到饑餓。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八十年了，從末世來臨的那一天起她的身體也慢慢發生了變化。

一開始是食量開始減少，對食物的欲望也逐漸消失，漸漸地忘記了吃飯這件事。回過頭來時，卻發現自己即便不吃飯也沒有問題了。

發現自己不用進食，她后來也嘗試吃過一些東西。可以吃下去，但完全沒有味道，就像在咀嚼空氣，索然無味，甚至沒有實感。

不過也正因為這樣，當末世里的所有人在為搶奪食物而奔波的時候，她安然無恙地，靜悄悄地活了下來。

“小艾，這都快被你看出一朵花兒來了，你倒是吃一口啊！凱寧手藝很好的，來，嘗一口。”

白珊插起一片魚片遞到她嘴邊，“來來來，嘗一口嘛～很好吃噠！啊——”

白珊喂小孩兒似的張開嘴，一邊好聲好氣哄道：“張嘴，啊——就一口，乖。”

......

“艾，張嘴。啊——就一口。”

“哈哈，怎么樣，還行吧？”

腦中的白光一閃而過。曾經有這么一個人，半蹲在她面前同樣哄騙她吃東西。

那真是，天使般的外表，魔鬼般的味道。

做飯的不是修凱寧。很難吃，真的很難吃...又苦、又酸、又澀。

“是好吃還是好吃？”他不要臉地貼上來讓她二選一。

好吃嗎？

他白金色的頭發與廚房窗外的碎陽融為一體，用那雙做實驗的手來做飯，真不知道是誰糟蹋了誰。

好吃嗎？

“不知道？那再來一口？”眼看他端著菜就要再喂一口。

當時她什么表情來著？好像是推開他跑掉了。

再來一口...好啊。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只見她眼眸微垂，坐在那變得比原來更加安靜，身上仿佛籠上一層柔光，嘴角微微上揚。

白珊抬手舉著叉子，叉子上還叉了一片魚片，在一旁頓時看呆了。

要知道小艾可是個面癱晚期啊，上次在廢城告別她笑了一次，就跟在威脅人似的。而現在呢？

她是想到了什么事？還是...想到了什么人？

“小艾...小艾？”

艾一手將長發別至耳后，俯身湊上前咬上白嫩的魚肉。

水潤的紅唇是淡淡的櫻紅色，貝齒小小的很可愛，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白珊的心一下子被射中。有種我家閨女真是棒棒的，你看連吃飯都這么可愛！

“小艾，你剛剛...”

滴嗚！滴滴滴——

研究院里突然爆出尖銳刺耳的警鳴聲，白珊忽地站起來，連下面要說的話也沒說完就“刷”地站起來。

艾聽著從遠處傳來的急促聲響，朝白珊看過去。見她臉色不太好，看來是有什么要緊事發生了。

“怎么了？”

淡淡的聲音把白珊拉回來，她急道：“研究院里出事了。前兩天捉回來幾只研究用的喪尸，還有一只四級的。該不會...是他跑出來了吧？”

這研究院里的研究員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沒幾個異能者，都是靠知識吃飯的家伙，丟到外面分分鐘被喪尸啃干凈。

“研究，實驗...”艾低下頭喃喃了一句，眼中轉過一抹暗紅。

“哎！這實驗室里的全都是秀才！小艾你別亂動，我去幫忙。小艾？”

艾伸手拉住她的袖子，站起來道：“一起去？”

白珊愣了下。她這是要幫忙？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不方便？”

“怎么會？”白珊一把拉過來她直奔研究院。

不方便，開什么玩笑！四級喪尸，有精神系異能幫忙那是再好不過了，誰會嫌戰力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