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nèi),戲游反復看了幾遍坐在他對面的馬多多。
“哦孩子,我好像記得你,你不是那天晚上那個孩子嗎?怎么,還拉肚子?”
“額,昨天晚上拉了一次,但那是因為爺爺給我吃的是昨天剩下的。”馬多多保持著微笑。
“你覺得拉肚子跟吃昨天剩的食物是必然聯(lián)系嗎?”
“啊?我······”
“額,超綱了,這也不屬于我管的,這個你應該去找達德爾教授,他可能幫得到你,你要是問我,我最多給你的建議就是不要去離廁所太遠的地方,很好,提前3分鐘下班,記得保密哦。”戲游說完就準備起身離開了,看著心情不錯。
“啊?不是的教授,我找你不是因為這件事的!”馬多多趕緊制止了戲游準備收行頭的動作。
“我開玩笑的,怎么可能會有人拉了這么多天的肚子,如果有我敢打賭他肯定變得干巴巴的。可是你要知道,我也不看頭疼、頭暈、發(fā)熱、肚子疼、關節(jié)酸痛·······”
“等等!教授,我不是來看病的!”馬多多這才發(fā)現(xiàn)戲游誤解了他。
“啊?你不是來看病你找我干嘛?”
“啊?”馬多多驚訝道。
“還有兩分鐘,快說,你是來干嘛的?陪我聊聊天把這兩分鐘度過去也是不錯的。”
馬多多突然發(fā)現(xiàn)這么一來,自己剛才的緊張感完全消失了,一下子放松了很多。
“原來教授是為了讓我放松下來才跟我開玩笑的,我找您其實是因為我學魔法的事情。”
“那更不對了,我又不教魔法。”戲游似乎有點不耐煩了,這孩子到底是來干嘛的?
“不知道為什么,不管我怎么努力我就是學不會魔法,我起得比別人早,睡得比別人晚,可是為什么這樣了我還是學不會呢?”馬多多還將剛才課堂上發(fā)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戲游講了一遍。
“阿古拉斯這家伙給我整這么一出。”戲游心里想著。
“教授,您能告訴原因在哪嗎?”
“額···額···我跟你講一個故事吧。”戲游看著馬多多那望眼欲穿的眼神,現(xiàn)在他似乎有點明白為什么阿古拉斯那家伙會讓他來找自己了。
“嗯?”
“從前有一只鴨子,它看見天上的雄鷹展翅高飛,于是它就很努力的爬到山頂上,跳了下去,煽動它的翅膀,最后摔死了。”戲游說完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嗯。”
“完了。”戲游說完將水杯放回桌子上。
“啊?”
“孩子,你知道之前那些學生來找我干什么的嗎?”戲游反問。
馬多多搖頭。
“對于很多剛接觸魔法的同學來說,魔法完全是一個新奇的世界,當他們進入這個虛無縹緲的世界的時候,他們很容易會分不清現(xiàn)實世界跟魔法世界,而我的任務就是幫他們理清楚。而你跟他們不一樣,你有想過波力安的話可能是對的嗎?”戲游十分認真的說道。
“我······”馬多多沉默了,他現(xiàn)在知道剛才那只鴨子摔死的故事是什么意思了。
“你想過,可是你不敢承認,對嗎?這世上有很多事不是你努力了就能有回報的,而且你要清楚你并不是為了回報而去努力的,這很重要,知道嗎?”
“不是為了回報而去努力的?”馬多多念叨。
“是的,就像那只鴨子,它天生就不是雄鷹,甚至不是鳥,那它就永遠不可能是一只鳥,這件事在它出生的時候就注定了。”
“您的意思是說,我永遠不可能成為一個魔法師嗎?”
“雖然我很不愿意說,但很有可能就是這樣。”
馬多多低下頭,一滴眼淚滴在握緊的手背上,又一滴落下,用力過度導致的雙手顫抖讓淚水滑出一道很奇怪的軌跡。
“孩子,這個世界很多事天生就決定好了,就像你是個男孩子,這改變不了,人生總是會有遺憾的,沒有遺憾的人生是無趣的,我們能做的就是盡量讓遺憾能少一件是一件。你這么聰明,肯定也知道這世界上不止有魔法師的對嗎?”
馬多多抬起頭看著戲游一會,起身開門,準備離開。
“你年紀還小,還有著無限的可能性,我們也不能因為事先預想結果是不好的就不去努力了。如果你還有問題,想想最后那只鴨子是怎么死的,也并不是只有鳥才會飛翔。”
馬多多停下腳步,低著頭佇立在門口,走出去,把門關上。
“媽呀!過點了!”戲游看著馬多多的身影,突然想起這聊了不止三分鐘啊!晚上的晚宴快趕不上了!于是急急忙忙收拾桌子上的行頭。
馬多多一路上都在琢磨著剛才戲游教授說的話,經(jīng)過了學院中心地帶的這座巨大人形雕像,找了個合適的距離跟角度抬頭看著它,發(fā)現(xiàn)這個人手上拿著的并不是一把劍,也不是刀槍,馬多多在腦海里過一遍,還是想不出什么樣的武器長這樣。
他在底座上找了一圈,尋思著看能不能找到關于這個雕塑的記載,可是并沒有,甚至他都沒有看到一個字。他很早就想知道關于這座雕塑的故事了,這個人是誰?是吉拉貝爾嗎?他手上拿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世人因為暴力而譴責我,那我依舊會選擇用暴力來壓倒他們。”正當馬多多一籌莫展時,從雕塑背后傳出來一個老者的聲音,緊接著班伯走了出來。
“我記得莫拉教授叫您班伯長老?”
“這是他死之前說的一句話。”班伯抬頭看著眼前的雕塑說道。
“他是誰?吉拉貝爾先生嗎?”
“這是吉拉貝爾先生在學院創(chuàng)立之初就立起的雷鳴的雕塑。”
“雷鳴?雷鳴······”馬多多努力的在腦海中搜索著這個讓他有點印象卻又一時找不到出處的人名。
“啊!是那個傳說中第一個登上鑄星山拿起神筆的雷鳴嗎?”當他想到那個故事的時候,不由得眼眉撩起,兩眼睜得大大的。
“是的孩子,顯然你知道他的故事,而且對它很有興趣。”
“我想世界上每個孩子都知道他的故事,可是他不是壞人嗎?為什么吉拉貝爾先生會立他的雕塑在這呢?”在從班伯口中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馬多多十分不解。
“你為什么說他是壞人呢?”班伯微微一笑,說,這依舊是從他滿臉的白毛動了一下看出來的。
“我···爺爺說的,他欺負百姓,壓榨他的人民,甚至濫殺無辜,蠻橫無理,他是一個暴君,他不是一個好領袖。”
“那如果照你這樣說,那這天底下所有的奴隸主都是壞人。”
“我確實就是這樣想的。”馬多多堅定的說道。
班伯不禁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好好好!有意思!孩子,好壞的尺子在每個人心中的刻度都是不一樣的,站在你的角度也代表了大多數(shù)人的角度,雷鳴或許不是一個好人,或許他就真的是一個壞人,這我們可以有自己的判斷沒錯,可是誰又能知道站在王的角度上,他或許就需要一個暴君的形象呢?而更重要的是,暴君不是昏君。”
“我不知道。”被班伯這么一說,馬多多心里開始有點打鼓了。
“好人壞人各執(zhí)一詞,這也不再重要了,但他確實是歷史上最偉大的魔法師,他擁有著最強大的力量,最神奇的魔法,甚至有傳聞說這個世界的魔法正是他利用神筆的力量帶來的。”
“什么!”班伯的這個說法讓馬多多如頭頂雷擊,雷鳴在他心里一直都是一個暴君壞人的形象,而魔法則是神圣而崇高的,他想不到這兩樣東西會有這樣的關聯(lián)。
“在沒有魔法的時代,當然現(xiàn)在還有爭議到底有沒有那個時代。當外族生物也開始擁有智慧以后,人類面對這個森羅萬象的世界顯得太過于脆弱,經(jīng)常受到外族的侵略甚至奴隸,雷鳴為了改變這樣的情況,才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去取來神筆,因為他,魔法來到這個世界,所有人類的命運才得以改變,你說他真的是一個壞人嗎?”
“不會吧,這是真的嗎?”
“當然不是,這只是個毫無根據(jù)的傳說罷了,沒有人能夠證實,但是雷鳴有一點是真的,他很真實,真實的存在過。”
“真實···真實···班伯長老,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是想告訴我也要做最真實的自己!我明白了!謝謝您。”馬多多頓了一下,如夢初醒,這才是班伯長老真正想告訴他的吧,雷鳴是不是壞人并不重要。
班伯一笑,拄著拐杖離開了。
今夜,馬多多想了很多,沒有愁眉苦臉,也沒有什么值得興高采烈,只是他比平常晚睡了一會,白天有太多東西需要他消化一下。就像以往的日子一樣,這也是馬多多的生活中很普通的一天。
此時,學院的鐘樓上,一個女孩子坐在地上,一個人筆直的站在她身后,從這里的高度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城墻外的大海,一輪明月就在海平線上方不到五公分的距離,以至于它在海上的倒影也格外明顯。
“愛羽,你覺得這兩個月亮哪一個更好看呢?”坐在地上的出星問道。
“公主為什么要比哪個更好看呢?您為什么不問哪一個是真的哪一個是假的?”愛羽一臉嚴肅。
“那很重要嗎?真的就永遠都是真的嗎,假的就會一直是假的嗎?”出星反問道。
“公主,時間不早了,這晚風還是有點冷的,您別著涼了,還是回去休息吧。”
此時一個人從樓梯口走上來,月光照出來人正是學院校長加力紳后,愛羽走上去:“加力紳校長!”加力紳點頭示意,走到出星身邊。
“公主好雅興啊,但可別著涼了,不知是否還習慣學院里的生活?”
“嗯,還不錯。”出星說道。
“這么晚還不睡,是床不習慣嗎?要不我讓人給您換一張?”加力紳似乎并沒有因為出星是公主就換掉他那張面具臉。
“不用了,我就是上來看一下風景的,謝謝您校長。”
“公主客氣了,明天德隆城主要來看您。”
“嘿嘿,能不能跟他說我病了?”
“看來您似乎并不希望他來,可是這么一說,他就更得來了。”
“也是,好吧,那我回去睡覺了。”出星起身準備離開,
“好的,祝您好夢。”加力紳看著海上的月亮說道,依舊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