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庇？
違反軍紀？
“兄臺。”
凱因腦袋輕輕一歪，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片刻后，道。
“奇了怪了，我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軍紀也沒有哪一條規定士兵不能騎馬的吧？敢問兄臺到底是不是飛沙城之兵，你我所說之軍紀，又是否是同一種？”
超凡的記憶力，只是修士諸多本領中的一種而已，他只要看上一遍，就算這高個子百夫長在軍中是十年老油條，也不一定有他記得清楚。
“笑話！”
高個子百夫長冷哼一聲，道，“軍中也未曾規定士兵不能洗漱，可飛沙城中水源彌足珍貴，拿水沖洗亦是死罪，軍紀并非只有條文陳列才算，有些規矩，是我們大家默認的，難道大人你連這些不知道嗎？”
“我還真不知道。”
凱因如實回答，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平靜的望著那高個子百夫長，道。
“而且，別說什么大家默認，你認了，我還沒認，你想嚴于律己，我不攔著，可若想用你所定的規條來束縛我？呵呵……”
他笑了笑，冷漠蔑視道。
“就你，也配？”
明知道對方是來找茬的，他又不是善人圣人，給什么面子？沒有直接動手就已經不錯了。
“你……”
高個子百夫長頓時一臉鐵青，卻偏偏不敢謾罵出口，上官明睿在他之下，他罵了也就罷了，可凱因畢竟在他之上，他若罵，就是以下犯上，死罪倒還不至于，可凱因要教訓他卻是理所應當。而這種時候他還不能還手，因為以下犯上加動手，這兩樣加起來就是死罪了。
除非他有能力解決，否則他絕對不敢，而很不巧，他并沒有這個能力。
“姐夫。”
正在這是，旁邊的上官明睿臉色突然一變，側耳凱因旁邊輕聲道。
“那個人，腰間的白云圖案令牌，我聽父親提起過，是……縹緲峰的標志。”
縹緲峰？
凱因側目而視，果不其然，那布衣青年男子腰間，果真有一塊半只巴掌大小的牌子，上面一朵祥云圖案，下方一個“令”字，上官明睿不說他還想不起來，劉澤文身上他沒注意，但那幾個縹緲峰的老頭兒身上，好像確實有這么幾塊牌子。
原來如此！
這下猜都不用猜了，他廢了劉澤文，劉澤文的師傅擺明了要他好看，京城之中不宜動手，但此處就不一定了，而縹緲峰的那些老人，大概也還是顧慮著京城皇室，畢竟凱因現在還是為朝廷做事，郭大人雖然嘴上說不管，但鬼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縹緲峰的人顧慮，是正常。但也許此事過后，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而現在，縹緲峰的人沒有以大欺小，卻不代表他們什么都不能做，老一輩不宜出手，但當代弟子應該無妨吧？都“知道”凱因當時贏了劉澤文是勝之不武，用了“陰謀詭計”才取勝，打古仁杰亦是用的旁門左道，真實實力沒幾個人看好，他們縹緲峰乃是大門大派，門下弟子皆是人杰，只要不大意，打一個野路子還不是手到擒來？
“看來你是都知道了。”
雖然沒有聽見上官明睿說什么，但看凱因和上官明睿的樣子，以及目光和表情，布衣青年也不難猜出來這些。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本公子也就省去了解釋的功夫，我亦姓劉，名督才，劉澤文是我堂兄，我與堂兄同為縹緲峰弟子，此番游歷凡塵，本是相互扶持，卻不料堂兄被你用卑鄙手段廢除。我劉督才的實力雖然比之堂兄稍有不及，卻也是相差無多，堂兄大意被你暗算，我劉督才卻是不會，你且等著，待此次任務結束，我必要你為堂兄付出代價。”
幾句話說完，劉督才倒也是干脆，直接調轉馬頭，轉身就走，絲毫不拖泥帶水，而他的來意也是很明確，只是為了警告和言明立場。
但凱因卻有些無語。
比之堂兄稍有不及……
劉澤文都被他打廢了，你說你連劉澤文都不如，還想讓我付出代價？
這……
“姐夫，這家伙是來找你報仇的嗎？”
見識過赤尻的手段，對和赤尻很熟的凱因，上官明睿也是很信任的，所以此刻倒不是很緊張，更多的只是看熱鬧的興趣。
“一個白癡而已，理他作甚。”
凱因卻是不以為然，比起劉督才，他現在更在乎自己接下來的訓練計劃……
“大人。”
矮個子百夫長打探情報回來，一臉訝異的來到劉督才面前說道。
“方才小人從古大人身側走過，無意間聽見，好像那個姓陸的派人與古大人做了申報，將他們五百人的隊伍分離了出去。”
分離？
劉督才屬實有些驚訝了，分離做什么？這兩極谷內也算是危險重重，他把五百人的隊伍從萬人當中分離，要帶著往哪里去？或者說，他帶五百人離開，難不成是覺得比跟一萬人在一塊兒更安全不成？
“這還用說嗎？”
高個子百夫長一臉不屑的說道，“肯定是方才劉大人一番話嚇到了他，這家伙害怕劉大人找他麻煩，索性選擇了逃離，呵，虧的老子剛才還覺得他挺硬氣呢，原來不過如此。”
前腳剛去擺明立場，后腳人就跑了，也難怪他會這么想。
“呵呵……跑？有用嗎？我劉督才若想找他，除非他死，否則他跑到哪里去都沒用。”
雖然還是有些疑惑，但高個子百夫長一番話卻也是合情合理，劉督才不屑一笑，也就認定了這個說法。
……
“大人，勿怪小人多嘴，只是大人將我們從隊伍中分離出來，不知……”
“還請大人明示！”
莫名其妙被分離了出來，這里可是兩極谷啊，有很多妖奴和魔兵的好不好？一萬個人在一塊兒他們都不覺得安全，此刻只有五百，他們真怕從哪兒蹦出來一堆妖奴，哪怕只有一二十頭，怕是都能讓他們全軍覆沒了吧？由不得他們不心驚膽戰。
“說到底還是不相信我？”
凱因似笑非笑。
“大人，話不能這不說。”
“大人此言差矣，我們只是……”
“大人……”
……
說到底，凱因的言行確實也有些強人所難，無關乎于信任不信任，畢竟本來就相處沒有多長時間，從凱因他們來到飛沙城支援，滿打滿算也就幾天時間而已，他們只是因為上頭的軍令而被分配到凱因手下，秉持的只有士兵的職責而已。
凱因是他們的上司，他們聽從命令。
如此而已，僅此而已。
“請恕屬下冒昧。”
有些膽大的此刻已經站了出來，先向凱因行了個禮，然后問道。
“大人，是不是因為不久前那位劉大人的緣故？大人您為……為了暫避鋒芒，所以才特意帶我們遠離人群？”
幾人倒是顧忌了凱因的面子，沒有說什么投鼠忌器，畏手畏腳之類的詞語，而是用了一個“暫避鋒芒”，但其實意思大家都懂，只是不說破而已。
“開什么玩笑，你們怎……”
上官明睿一時不忿，正要開口反駁，但凱因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制止了他解釋的舉動。
“隨便你們怎么想吧。”
凱因慫了慫肩，一臉無所謂的表情，“縱使我說不是，恐怕你們當中也有很多人不會相信，畢竟這個時間點確實有些巧合。我也懶得與你們爭辯，你們愛怎么想就怎么想。”
頓了頓，他先是扭頭望了一眼早就看不見的部隊，然后又轉過頭，瞇了瞇眼睛，接著對這些群士兵說道。
“我知道你們現在很多人心有疑惑，而且會有些不太尋常的想法，一方是萬人部隊，一方是五百方陣，對比確實有些明顯。而鑒于你們當中可能有些膽子不怎么樣的家伙，所以我可以給你們一個機會，這里距離兩極谷還有一段距離，他們萬人部隊趕路的速度很慢，我們走的也不遠，如果你們現在怕了的話，就馬上走人，我絕不攔著你們，大致算一下，在趕到兩極谷之前，你們肯定有辦法追上他們。所以，如果現在有想走的，就抓緊時間吧，我給你們三分鐘時間考慮，畢竟如果耽誤的時間長了，你們追大部隊也不容易，不是嗎？”
淡然一笑，凱因索性騎著馬挪到了整個方陣的前方，雙眼望著遠處的兩極谷，竟是一眼也不看身后的五百人，仿佛真的放任了他們去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