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爺的是誰啊？”
樓下上來一個人，生了動靜，吸引了諸位公子哥兒的注意力，一雙雙眼睛看過來，待看到來人的模樣之后，統一的，臉上變得一副驚訝表情。
這不是上官二公子嗎？
那個膽小鬼？
他怎么跑這兒來了？
眾人的目光表情變化，上官明睿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他只覺得在這一刻，他的世界好像變小了，身邊所有的一切他都看不見了，唯有那女子的身體，或者該說是尸體，在他的眼中被無限的放大……
“小睿，你別哭啊，姐姐陪你玩兒個游戲好不好？”
“小睿，你是男孩子，男孩子應該堅強不是嗎？來，姐姐把這個給你，小睿你要像爺爺一樣，做個勇敢的男孩子好不好？”
“爺爺，你……你不要怪小睿了，都是青兒不好，是青兒的錯，你要罰的話，就罰青兒好了，不關小睿的事。”
“那，小睿，姐姐給你出去找些東西吧？你中午都沒怎么吃飯，姐姐給你弄點吃的好不好？”
“小睿……”
“小睿……”
……
姐姐，姐姐，姐姐……
“切！還真是這傻小子。”
韓英杰還是這群人的頭頭，起初還被嚇了一跳，待恢復過來之后，才不屑的整了整衣衫，看著上官明睿癡傻的模樣，他只是冷笑著哼道。
“一對不識時務的姐弟倆，弟弟是個膽小怕事的廢物也就罷了。姐姐也是如此的不識時務。也不想想現在的上官府都成什么樣了，本公子想玩兒她那是她的榮幸，居然還不同意？甚至還玩兒什么自盡？哼，搞的本公子好好的興致都沒了，真是晦氣。”
“是啊韓少爺，這有的人啊，他生來就是一副賤骨頭，沒那個享福的命，你就說這個上官青青吧，昔日上官府輝煌的時候她就不招人待見，如今上官府已然沒落，她還是如此的不識時務。你說如果她識趣一點，乖乖跟著韓公子您，那豈不是早就吃香的喝辣的了？至于這么活著嗎？”
“就是啊韓少爺，這人啊，她就是賤。”
“沒這個命啊，死了好，死了活該！”
……
耳畔，那些人丑惡的嘴臉在眼前被無限放大，那些惡毒的言語在腦海中不斷回蕩，上官明睿腳步沉重，也不知道是怎么一步步走到姐姐的面前的，看著姐姐一臉痛苦的模樣，再看看那些人惡心的嘴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上官明睿，真的是天底下最傻的傻子，我真是一個廢物，一個廢物，廢物，廢物……
雙眼仿若失明，眼前變得一片漆黑，但下一刻，卻又變成了一片血紅，兩只拳頭仿佛脫離了身體一樣，捏的發緊，緊到指甲扎破了手心，兩手鮮血，可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牙齦被咬破，臉上的表情猙獰的像一個魔鬼，腦海里各種聲音亂成一團，但最后卻都凝結成一個大大的字。
殺——！
殺！
殺！
殺殺殺！
“你需要這個嗎？”
身邊又是一個懶散的聲音，緊跟著，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碰了一下自己的手背，上官明睿下意識的低頭，混亂的腦袋也不知道怎么分辨出來那是一把鋼刀，但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體內的憤怒好像一下子被人理通了，一下子有了一個宣泄口。來不及多想，本能的，他接過了那把鋼刀，然后憤怒的沖進了人群……
“上官明睿，你……你要做什么？你把刀放下，你把刀放下。”
“瘋了，這小子瘋了。”
“跑，快跑啊，這家伙瘋了，快跑啊。”
……
呵斥聲，辱罵聲，吵鬧聲，慘叫聲，求饒聲……
在耳邊亂成了一團，但他卻什么都聽不到了，只有眼前的一片血紅……
不知道過了多久，殺戮終于停止，粗重的喘息聲下，他的意識漸漸回歸，他看到了一地的鮮血，十幾個人倒在血泊之中，臉上都布滿了恐懼……
這宛若修羅地獄的可怕一幕，換做是以前，他可能都會嚇暈過去吧，或者嚇哭嚇尿也不一定，可此時此刻，他的心里卻詭異的只剩下一片空寂……
好像什么也沒做過，什么也不在乎一樣，沒有恐懼，甚至……沒有感覺……
啪啪啪……
耳邊是一陣清脆的鼓掌聲，他轉過頭，便看到那個姓沐的一件微笑坐在血泊之中，周圍盡是尸首，血泊之中，他坐在椅子上，身上詭異的沒有沾上一絲血跡，就那么坐在那里，面帶微笑的看著他。
“看來你已經做好覺悟了，不錯，非常不錯，也不枉費我苦心積慮布這一場局，現在看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場……局？
上官明睿茫然的看著他，就這么直直的看著他，可不知道為什么，眼前的一切還是如同起了漣漪的水面一樣，一點點模糊，一點點模糊……
“刀就在你身后的地上，你扔下了，但還有撿起來的機會，只要你人還未離去。所以。你可以再做一個選擇，到底是選擇動手。還是選擇離去？”
一陣熟悉的聲音把他喚醒，上官明睿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一點點的清晰，待他意識回歸，眼前的一切徹底清晰的時候，他卻驚訝的發現，眼前竟是完全變成了另外一種景象，但又不完全是。因為這個情景……為何似曾相識？
聚英樓通往一樓的階梯，身邊左右是兩個面無表情的護衛，旁邊的桌子上，一個小女孩兒趴在一個青年的腿上，而那個青年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姓沐的。而自己的身后……
那些“逼死”姐姐的敗類們，依舊被一群侍衛圍在中間，臉色蒼白，卻不敢說一句話。
這個情景……
沒有他想象當中的血流成河，沒有殘肢斷臂，所有的一切是那么的陌生，又是那么的熟悉。因為眼前的這一幕，分明是他那日離開之前的一個場景……
可這……這……這怎么會……
上官明睿一臉震驚，他現在到底是在做夢？還是說……
“你不用懷疑，你當下所在的便是現實！”
赤尻隨意的一句話，將他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來。
“那這么說，我那些……那些都是假的了？”
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如何，但這一刻，他的心情太不平靜了。
“你可以理解為真，但你說它假，也并無不可。因為那些事情取決于你的選擇，如果你做的選擇有偏差，那么那些假的，未必就不會變成真的。同樣，因為你的選擇，那些真的事情，也未必不能成為假的。是真是假，取決于你，我只是給了你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而已。也僅此一次。”
這……
他不會知道這一切意味著什么，但他此刻卻很清楚，所有的一切，都源于眼前的這個青年。
“我沒時間在這里和你浪費。”
赤尻輕輕的搖了搖頭，緩緩地站了起來，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隨意的說道。
“現在，你需要做出你的選擇，是走，還是動手？這是我最后一次問你。”
呼……
上官明睿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卻還是沒有選擇回答，他扭頭看了看那些臉色蒼白的王公貴族子弟，又看了看赤尻，最后問了一個問題。
“在我的印象當中，他們的確作惡多端，但我想你做出一個評判，他們，是不是罪深至死？”
“這個我怎么知道？”
赤尻沒好氣的撇了撇嘴，“不過你記憶里的那一幕，就在此處，對象不同，但事情，卻是真實存在的。而且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還不止一次。”
這樣嗎……
上官明睿搖了搖頭，再不廢話，轉身，從地上撿起了那把他“曾經”后悔沒有撿起來的刀，眼睛中閃過一道讓他自己都陌生的冷芒。
“我的選擇，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