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上官明睿！”

意識再次清醒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臺階上的龍椅上，一位身穿金色龍袍的中年男子怒氣沖沖的拍了一下桌子，喝道。

“天子腳下，你也敢如此目無王法，竟敢當街行兇。殺的還是朝廷重臣之后，簡直是狂妄至極，你是不是以為你是王侯之子，就可以無法無天了？連朝廷法度都可以不在乎，你簡直……你簡直是在找死！”

皇帝陛下倒也不是在乎那么一兩個人的生死，這天下之大，每天死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數都數不清。死亡的方式更是千奇百怪，他哪兒有那閑心去管？唯今日之事，朝中幾十位大臣聯名上書，紛紛狀告這上官二公子當街殺人。他能不管嗎？這么大的事情，若是處理不好，對整個朝局都有莫大的影響，他自然也是憤怒非常。

“我……我……”

上官明睿腦海里已經一片空白，不斷的回向著的只有一句話，那句赤尻臨走前告訴他的那句話。

“現在你選擇逃離，我不攔你，但日后你若吃了苦頭，可別怪我今日沒提醒過你……”

赤尻把話說的很清楚，那些人畏懼他，所以不敢找他麻煩，即使吃了那么大的虧，也還是選擇了沉默，但事情既然發生，影響也都出來了，沒有一個源頭是不行的。所以，他們就把所有的一切都丟在了自己的身上，故而就成了自己殺的人，自己拿的刀……

這是我的選擇……這是……我的選擇嗎……

“你選擇沉默，看來，對于這一切你本人并沒有什么想說的了？”

此事本來就有這么多“人證”，可以說是證據確鑿，御林軍把人帶到大殿上由他審問，其實也就是走個過場而已，畢竟也是王侯之子，常人可沒資格審問。但現在既然狀告者言明，被告者也沒有辯解的意思，那此事自然就此為止。

“來人啊，把他拖下去，壓進天牢，三天過后，于城中，斬首示眾吧。”

皇帝陛下揮了揮手，此事就算了結了，殺人償命，殺的還是朝廷重臣之后，他判決一命抵一命，也不算偏袒誰。

“陛下！”

然而就在邊上的御林軍將要把上官明睿帶走的時候，大殿之外，卻突然闖進來一個人，一個中年男子，仔細一看，卻是他的父親上官斐仁。

“陛下，老臣……老臣還有話要說。”

“你還有什么話要說？”

皇帝陛下皺了皺眉頭，不悅的看著上官斐仁喝道，“令公子當街行兇，現場諸多王公貴族子弟皆可作證，其行為之惡劣，已經鬧的滿城風雨，今日足足三十多位朝中重臣聯名向朕告狀。我判他殺人償命，難道有什么不對嗎？”

“老臣不敢。”

上官斐仁苦笑著磕頭俯首，也不敢輕易抬起頭，就保持著這個姿勢說道。

“老臣自知犬子罪孽深重，不敢為其開脫，可今日之事事發突然，老臣也是剛剛得到消息。陛下有所不知，犬子生性懦弱，膽小怕事，是城中出了名的，若以正常情況來看，莫說殺人，就連打架斗毆，犬子向來也是受害者一方。今日之事突然要說犬子當街殺人，陛下，老臣……”

“那你的意思是，是寡人糊涂，那些大臣們也都是腦袋迂腐，把事情搞錯了不成？”

皇帝陛下冷眼看著上官斐仁，淡淡的說道。

“老臣不敢，老臣不敢，只是此事事發突然，老臣實在是……實在是完全沒有一點準備啊。”

上官斐仁惶恐的搖了搖頭，莫說他本來就沒有，就算有，他也不敢表露出來啊。

“我不管你有沒有什么準備。”

皇帝陛下擺了擺手，不耐煩的說道，“此事人證物證確鑿，已然清楚明了，案發之地那么多王公貴族子弟，你若說一個兩個人看錯也就罷了，可足足十余位，你能說他們都看錯了不成？而他們那么多人，一致狀告你家老二殺的人。你告訴朕，何處還有疑點？”

“可是皇上……”

“行了行了。”

上官斐仁還想再說些什么，但皇帝陛下卻是已經沒有那個耐心聽他說下去了，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此事就這么定了，來人，把他拉下去。另外來幾個人把上官侯爺送走，朕今日有些乏了，想要早些歇息，有什么事，且等明日早朝再說吧。”

“是！”

侍衛奉旨行事，剛要準備拉人，便聽見“咚”的一聲脆響，眾人一愣，卻是看到上官斐仁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個頭，那發出的聲音，正是他的額頭撞地時發出的聲音。

“你這是……”

皇帝陛下微微一愣，皺著眉頭問道。

“陛下！”

上官斐仁嘴唇發顫，雙眼已是泛紅，老淚縱橫的說道，“陛下，小睿他生母生前與老臣感情最是深厚，他娘臨終時托福老臣，要老臣一定要照顧好他，可如今，沒曾想卻出了這件事情。陛下，您要判他，老臣沒有任何怨言。可請陛下看在老臣一生忠心耿耿的份上，給犬子留一條活路吧。陛下，老臣愿交付手中所有權勢，就算是陛下您要將老臣貶為庶民，老臣也絕無怨言，但求陛下能饒犬子一命。老臣……不勝感激。”

父親……

上官明睿呆了，他從未想過父親會為他做到這種地步，他很清楚父親并不是一個絕對清高的人，對權勢，父親雖然不算癡迷，卻也看的極重。可今日，父親居然為了他而甘愿舍棄這些東西，甚至不惜貶為庶民？

“上官侯爺，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皇帝陛下挑了挑眉頭，卻是也不急著下決斷了，自古君臣便是如此，從來沒有什么絕對忠心的臣子，也沒有絕對慷慨的君王。臣子手中權勢過大，做君王的，向來都會有些不安。所以君王就想收回臣子手中的權勢，可想收回卻也是極為麻煩的，那可不是說要回來就能回來的，其中最關鍵的第一步，就是你必須要有一個合理的借口。

可君王老謀深算，臣子卻也是不簡單的，君臣都對其中道理心知肚明，那臣子必然不會輕易被抓住把柄。所以，想要找到這個合理的借口那是極為困難的。但除了找“由頭”之外，卻還有一種例外，那就是像眼前這種情況。抓住臣子的命脈，不用君王開口，他們自己就會乖乖的把東西交出來。

“請陛下憐憫，老臣……愿用現有一切，換我兒一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