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已經是秋末了，想要出汗沒有那么容易。

趙若卉微微喘著氣，實在地做完每個熱身步驟。

運球……投籃……

每個步伐都要練習很多遍，仿佛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

這種球類運動，很多時候場下的苦練，在場上卻發揮不了一點作用。

汗珠凝成汗水，從她的額間流下，淌至下巴，最后滴落在地板上。

光亮的地板折射出她不斷練習的步伐和手勢。

雖然很多時候確實用不上這些精巧的步伐和姿勢，但若碰到機會卻沒有能力實戰，那更加遺憾。

籃球于她來說，漸漸與初衷有了差別。從盲目的熱愛，到現在執著的堅持。她的技術在進步，精神也在成長，不再盲目迫切地追求結果，而是體驗每一次的歷練。

趙若卉坐在地板上，看著平靜的球場，默默喝著水。

這才是努力應有的樣子，不伸張，但有力量。

短暫休息，趙若卉又踏上了屬于她一人的球場。

瓶子里的水越來越少，時間慢慢過去，汗水也打濕了她的后背。

秋和冬的交替摩擦，讓黑夜來得特別快，趙若卉去接水時路過大門，夜色暗暗，燈光些許。

飲水機在過道角落，旁邊是教師辦公室和器材。趙若卉拿著水杯，飲水機出口的水有序地往下流。

她的額間還有水珠，明亮的眼睛上睫毛微微濕潤。杯子漸漸滿了，她關掉旋鈕，轉身往籃球館走。

再練一會，今天就差不多了。

路過教練的辦公室，隱隱約約聽到里面的真吵聲。走進一些，發現門沒關虛掩著。

趙若卉想可能是老師之間起了沖突，被她一個學生碰見不太好，于是想快步離開。

她走到門口，突然聽見里面一聲大吼：“為什么趙若卉就可以？”

“她沒我高，體力又這么差，這也能上場？”

趙若卉邁不開步子，低下頭，頭一次覺得自己的弱點變成了刺傷自己的利器。

下一秒門被猛得打開，沖出來的竟是曾子怡，喘著氣，眼中幾欲滴下的眼淚，紅著的臉上還帶有怒意。

趙若卉吃驚，站在門口不知該前進還是后退。她此時出現在這很容易被誤會偷聽。

沒等她反應過來，曾子怡用復雜的眼光看了一眼，就甩上門大步走了。

“我是不是……又被誤會了？”趙若卉看著她的跑開的身影，下一秒也跟了上去

“子怡你等一下！”

趙若卉追著她，直直到體育館門前，趁她拉開門便用腳抵住，終于停下這番一追我趕。

趙若卉喘著氣，“跑那么快，你等下”

曾子怡根本不想見她，用力地推門想把門關上。

趙若卉吃痛地叫了一聲，成功讓曾子怡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我很欣賞你。”趙若卉說。

曾子怡抓著門，皺了皺眉，面色復雜地看著她。

“你不但在體型上比我有優勢，還很努力，很敏銳，我一直把你當成可敬的對手，進步的目標。”趙若卉目光堅定。

曾子怡不言。

“我知道我們現在的關系可能有點尷尬，但是沒關系，我會繼續打球，你也是。”

曾子怡拿下門上的手，站定，雙手抱胸的看著她。

“我希望我們能一直做隊友。”趙若卉微笑，露出淺淺的酒窩。

說完這話，她便打開門，“訓練見。”轉身走向了體育館。

曾子怡站在敞開的門口，頭頂的燈照著地板反光，離去的背影瘦小而嬌弱。

她皺著眉，眼中閃著情緒。

****

趙若卉回到籃球館，書包在一角靜靜地待著。她放松了下腳，剛才被夾了一下還是有點疼的。

想起剛才的一番，她嘆了下氣。

她不是那種細膩的女孩子，說不出什么安慰的話，況且她也不覺得曾子怡需要安慰。

能夠繼續打球，就已經很好了。

想起自己的水杯還落在飲水機那里，就起身往那走。

路過辦公室，突然被叫住了。

“趙若卉。”

原來是教練。

辦公室里，教練坐在靠椅上，拿著保溫杯，熱氣從手間升起。

趙若卉坐在他前面，對于他將要講的事，心里多少有點數了。

“我剛好要找你，沒想到你就路過了。”教練蓋上保溫杯的蓋子。

“我來拿水杯。”趙若卉解釋。

“剛才在打球？”

“嗯。”

“剛才你也看到了，曾子怡她呢，情緒比較激動……”

“嗯。”趙若卉看著桌角，點點頭。

“你們兩個呢，打的位置差不多，也是各有優勢，也有缺點。”

趙若卉打開水杯，喝了一口水。

“你比較聰明，對場上局勢掌控比較靈活，但是體力不太好，后半段速度就慢了。曾子怡她比較直，遇到聰明的會被看透，但是平均下來還是比較穩定的。”

“你們兩個呢，怎么調配還要再看看……”

“嗯。”

天已經完全黑了，趙若卉走出體育館，望著天邊。燈光映著她的側臉，一半明亮，一半陰影。

推開寢室門，趙若卉就被一群鴨絨淹沒了。

“……”寢室里漫天飛揚的白色絨毛，在日光燈的照耀下，竟然有些唯美。

“什么情況？”趙若卉張著嘴，從頭上摸下一縷毛。

范悅拿著空空如也的枕頭套，站在一角，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小心把枕頭剪了個口，又不小心把洞拉大……”

秦秦站在凳子上，掃著衣柜上面的絨毛，一邊吐槽：“范悅突然起了憐憫之心，想把這些毛都放生了。”

“放生？”趙若卉拿下粘在她嘴邊的毛，嘴角抖了抖，“別說，還真挺熱鬧的。”

“你晚上不是沒課嗎？這么遲回來，約會去了？”秦秦頂著一頭白色的絨毛，挑了挑眉，曖昧地問。

“哪有，訓練去了。”趙若卉無奈。

自從秦秦知道她和白彥一起逛過商場，這種調侃時不時在寢室出現。

“又去訓練，”范悅抖了抖枕頭套，揚起了地上鴨絨，“你怎么整天訓練啊。”

面對即將沖到臉上的絨毛，趙若卉扇了扇，閃到了一邊。

“沒辦法嘛，要比賽了。”趙若卉越過一堆一堆的毛，走到了自己的椅子邊。

秦秦從凳子上跳下來，又揚起了一地的毛。

“這怎么處理啊？”秦秦一手抓住作亂的范悅，一手指著地上被“放生”的毛，“我睡個覺都能打噴嚏。”

“額……”

“罪魁禍首”范悅笑得無辜，“大家今晚忍一忍，明天我叫人來處理了。”

趙若卉拿起桌上的一根羽毛，陷入沉思。

這羽毛有根有絨，剛柔并濟。

“你們兩個一剛一柔，若是中和一下就好了……”

“比賽比較辛苦……忍一忍……”

忍一忍嗎？趙若卉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