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離去后，顧皇后正要起身，被趙戚月叫住：“皇后娘娘。”

顧皇后眼神一閃，停下腳步，回頭：“四公主還有事嗎？”

趙戚月點(diǎn)頭：“可以聊聊嗎？”

“當(dāng)然可以。”

兩人來到屋內(nèi)，芙蕖上了茶水，便退了出去。

菡萏去處理答應(yīng)了水心的事了。

“皇后娘娘，按理來說，我們都該叫您一聲母后，是母儀天下的存在。”話里帶了我們倆字。

趙戚月也有些不知該從哪兒說出口，只覺得很唏噓，想必當(dāng)年顧皇后和太子也是愛的深沉，才能讓顧皇后不顧一切都要護(hù)著她。

她何德何能。

果然，顧皇后打發(fā)了身邊的宮女出去，輕笑道：“四公主有話不妨直說。”

趙戚月深呼吸一口氣：“您身份貴重，還有一個小皇子需要您保護(hù)著，實(shí)在是更應(yīng)該注意著保護(hù)好自己，畢竟在這吃人的后宮，只有你周全了，才能護(hù)得小皇子的周全。”

趙戚月這一番話說的隱晦，若是旁人來說，顧皇后必定就會認(rèn)為是在威脅，但趙戚月說出口，總有那么幾分真誠，讓她無法拒絕。

同時心里又暗暗驚訝，趙戚月這才回來幾天，就知道了從前的事，怕是已經(jīng)被姚貴妃知道了。

趙戚月一看顧皇后的神色，就知道顧皇后想到那一層了。

她不能自私，趙祁言也不會允許顧皇后這般做法的。

而這種話，趙祁言不能說，只能由她來說。

顧皇后一愣，眼里飛快的閃過一抹悲戚。

她明白，她都明白的。

但她不甘心啊，她年少時期的夢，因?yàn)樗那优澈蜔o作為化為一道泡影。

所以她想盡她所能去維護(hù)她心里的那個少年，包括那個少年的妹妹。

多諷刺，她想嫁的人叫她母后。

每當(dāng)回想起那年，就撕心裂肺地疼，后來生下小皇子，少年踏著落日的余輝，朝她走過來，臉上掛著凄涼的笑。

一字一句，好像一把刀子插在她的心上，隨著春日的微風(fēng)飄過來，帶著決絕。

“恭喜母后，喜得皇子。”

顧念溪不知道的是，說出這八個字，幾乎要了趙祁言全身的力氣。

說完差點(diǎn)沒忍住跌在地上，然后哭著求她，不要當(dāng)皇后，不要……

顧念溪是老太師的孫女，自幼學(xué)的是為后之道，若薛皇后不死，若舜庸帝不是正值壯年，那么顧念溪肯定是要嫁給未來的皇帝的。

所以顧念溪自幼也是有心理準(zhǔn)備的，也將趙祁言視作未來夫君，更是在相處中情根深種。

但世事無常，造化弄人。

這么多年，她都不敢想趙祁言，不敢見趙祁言，就怕埋在心底不見天日的感情被世人所知，會毀了趙祁言。

猛然被趙戚月這般提起，心里仿佛有什么東西轟然倒塌，只剩了一片廢墟，荒涼無度。

慘然一笑，如玉的臉上不見半分血色，“四公主所言，本宮都知道。”

所以，所以以后，顧念溪和趙祁言，再無瓜葛。

光是這樣想著，就痛的不能呼吸。

趙戚月捏緊了手指，因?yàn)橛昧Χ兞诵危腹?jié)泛白。

殘忍嗎？是殘忍的。

一個摯愛的人，連放在心底都是罪過。

何等悲哀。

芙蕖輕輕敲門，驚醒了兩個各懷心思的女人。

趙戚月輕笑：“既然這樣，皇后娘娘先回去吧，晚上的宮宴，是一場硬仗。”

顧念溪起身，匆匆離去。

卻在離開院子時，仿佛心靈感應(yīng)一般回頭看了一眼，正好對上站在廳中的趙祁言。

那一瞬間，她只感覺一束光照進(jìn)了荒蕪的心底。

一切都活了起來，好像世間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了，時間也停止了，只剩了他們兩個，對視著。

趙祁言是幾個皇子中，長的最像舜庸帝的，偏俊秀的長相，高挺飽滿，劍眉星眸，挺鼻薄唇，立在那里，昂藏七尺，玉質(zhì)金相。

俊秀卻不女氣，挺拔卻不魁梧，每一個角度都是剛剛好，多一點(diǎn)會多，少一點(diǎn)會少。

其實(shí)幾個皇子中，最好看的雖然是趙祁逢，但渾身英氣的，還是趙祁言。

平常開起來和藹可親，若是一皺眉頭，便會讓人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可能與通身的氣質(zhì)有關(guān)，所以舜庸帝在幾個皇子中，最看好趙祁言。

也盡心盡力的教導(dǎo)趙祁言。

寒風(fēng)輕輕拂過耳畔，就好像召靈的小報(bào)，一瞬間便回了神。

顧念溪眉心微微皺著，哪怕回過神來，心里清楚地告訴自己應(yīng)該離開，可腳步卻挪不動半分。

趙祁言看著院中亭亭玉立的顧念溪，回憶一瞬間涌進(jìn)腦海，讓他忍不住就想走過去。

“太子哥哥。”趙戚月略微有些暗啞的聲音傳來，打斷了思緒。

顧念溪看到趙戚月出來，急忙回頭，一刻不停地離開。

趙祁言回頭，看著趙戚月，露出一抹自己滿意的笑容。

“月兒，瞧你，回來也不來看看皇兄。”

趙戚月裝作沒看見趙祁言苦澀的笑容，臉上帶著微笑，走過去挽著趙祁言的手臂撒嬌：“太子哥哥忙得很，月兒去看你還要走太子府上去，再說了，你又不常住在太子府，若是月兒去了，只有月兒和側(cè)妃嫂子在，多尷尬。”

趙祁言抬手伸出食指刮了一下趙戚月的小翹鼻：“你呀，歪道理多的很。”

“總歸還是皇兄抵不住先來看看你了。”

“哎呀，太子哥哥疼月兒嘛，往后月兒常去看太子哥哥就行了，對了，還得拖上三哥，他整天看不見人影，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提起趙祁逢，趙祁言眼里徹底沒了憂郁，也跟著笑起來：“是該讓他幫著我分擔(dān)一些了，省的我整日忙的來看月兒的時間都沒有。”

趙戚月和趙祁言落座，一臉委屈：“太子哥哥這話要是讓三哥聽到，指不定跑的找也找不到，閑散慣了的，虧你想的出來，拿我當(dāng)槍使。”

趙祁言笑了起來，抬手喝一口茶水，抿唇：“不過小六最近功課倒是越來越長進(jìn)了。”

趙戚月想起那個眼睛里似乎有星星的少年，點(diǎn)頭：“是個好的，能幫襯著太子哥哥。”

“今夜宮宴，你可準(zhǔn)備好了？”趙祁言想起來，問趙戚月。

趙戚月苦著臉，原本漂亮的五官都擠到一堆去了：“準(zhǔn)備好了，只要不提婚事，什么都好說。”

看到趙戚月這樣子，趙祁言更樂了。

“那倒是一定會提的，定北侯一家也回來，你到時候好好相看相看，若是喜歡，嫁了也無事。”

“才不呢，月兒不嫁人，況且這身子，何苦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