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毅先查驗了已經做好的琉璃，發現許多不合格，而且不夠潔凈，便叫人拿走不合格的，再將剩下的清洗干凈，再三告誡不得以手直接接觸。

然后鐘毅叫他們將錫箔緊緊平鋪于平板琉璃上，再倒上水銀，當然這些話都是康婉娘翻譯給那些大食匠人的，那些大食匠人再照做，有問題再通過康婉娘詢問鐘毅。

其實鐘毅也只是知道大概做法和一些可能導致失敗的細節，真實操作還真沒有，但他知道一定會有用，只是不知道要實驗多少次，要耗費多少成本。

將自己所有知道的都交代了之后，鐘毅就叫他們繼續試制，自己還要去工部上班，得了空再過來，于是就先離開了。

到了工部，鐘毅還是很忙的，除了幾件新式兵器的設計之外，他還在想辦法改進軍器監工坊的管理以及規章制度。

忙了一天，鐘毅終于下班了，此時天色已晚，不過掛念著那邊是不是做出來了，他還是去了琉璃工坊，沒有回家。

到了工坊，工匠們還在忙著，失敗了的廢料放在一旁，鐘毅走過去，拿在手中仔細地查找失敗的原因，這時康婉娘并不在，鐘毅通過一個懂大食話的漢人與那些工匠們交流，告訴他們自己的想法，要他們試一試。

這時候康婉娘來了，笑吟吟地說：“見過郎君，郎君萬福。奴料定你必來此，已準備好了酒食，請隨奴來吧。”

“好吧，正好也餓了，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鐘毅跟在康婉娘身后，看著她扭動的腰肢，聞著空氣中的特殊香氣，心里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馬了。

今日那胡姬倒是一身胡人的裝扮，一頭秀發梳五辮，左右各二，腦后一，一身潔白衣裙，夾用綠花點綴，窄袖緊身，曲線玲瓏，只是面蒙黑巾，只見得如黛娥眉，兩只綠寶石般清澈透明的大眼睛。鐘毅裝作淡定的樣子看著這美人給自己盈盈一禮，未待她開口便搶先落座了。

桌上桌上皆是胡食，有胡餅、手抓羊肉、手抓飯等等，康婉娘給鐘毅倒上的葡萄酒盛在一種特殊的金質碗形酒器內，倒完酒之后，康婉娘雙手合掌一擊，接著便響起來胡樂之聲，節奏剛勁而歡快，康婉娘走到廳中，翩然起舞。

她在鼓樂聲中急速起舞，如雪花空中飄搖，象蓬草迎風飛舞，連急速飛轉的車輪也比不上她轉的快，姣美的身姿旋轉起來象柳絮那樣輕盈，一雙大眼睛露出無限的魅惑，鐘毅一時間竟忘了飲食。

這時，胡商康祿德進來了，見此情景，一陣苦笑，心想，來的不是時候啊。但是已經來了，也只得硬著頭皮打了招呼坐下陪鐘毅喝酒。

康婉娘也停下舞蹈，過來給兄長倒酒，另一個胡姬接著跳了起來。

鐘毅這才感覺餓了，也不多少，埋頭吃著。

吃的差不多了，鐘毅突然想起那幾家酒坊收購的事情，便想問問康祿德，既然他對這薔薇露這么有興趣，說不定知道些什么。

“康兄可知我近來收了幾家酒坊之事？”鐘毅問他。

“來，滿飲此杯……喔，好酒，好酒，你收購酒坊之事我當然知道，那幾日我可沒少去你家酒坊呢。”

“那你可知那幾家酒坊原是何人產業？為何如此低價，又恰在那時出售？”

“你不知道？不會吧？”康祿德一臉奇怪地看著鐘毅。

鐘毅更奇怪了，一臉茫然，回答道：“我應該知道嗎？”

“哈哈哈，那是自然，那都是周司徒的產業啊。”康祿德笑著回答鐘毅，眼神里還帶著一種復雜的情緒。

“啊？原來是老泰山的產業，這么說，他的心意變了？”鐘毅小聲地嘀咕著。

突然，門又開了，一個大食工匠跑進來，嘰里呱啦地對康婉娘說了什么，只見康婉娘神色十分欣喜，一旁的康祿德也扔下酒杯走了過去，詢問起來。

“好了，他說差不多了，請我們過去看看。”康婉娘對鐘毅說。

鐘毅也趕緊放下酒杯，一行人匆匆過去了。

鐘毅親自取來一塊，細細檢查了一番，確認基本合格了，便遞給了康婉娘。

康婉娘接過來一看，大叫起來：“這是我嗎？如此的清楚，真是纖毫畢現啊，這，這都長痘了，這也是，唉，還沒看夠呢！”

鏡子被康祿德搶去了，康祿德剛才見到鏡子里的妹妹也是大驚，拿來照了之后說：“這可比銅鏡好多了，銅鏡可沒法照得這么清晰，且銅鏡還生銹，時不時地要送去磨，郎君真神人也。”

“過獎了，雕蟲小技而已。”鐘毅微微一笑，鎮定自若地回答。

“郎君，此物叫什么名兒呢？”康婉娘一臉崇拜。

“就叫玻璃鏡吧，那些無色平板琉璃就叫它玻璃，以跟琉璃相區別。”

“好，玻璃鏡，好。如何定價呢？”康祿德還是比較關心生意的事情。

“這大塊的賣五十兩白銀，小的就賣二十兩吧，你們看如何？”鐘毅試探地問，他也不是很確定這個價格是不是合適，那康祿德應該比他更內行。

“五十兩？換做是我，我一定會買的，這么好的東西，哪家的娘子不想買上一塊呢。”康婉娘已經把鏡子從哥哥手里搶了回來，正照著呢。

“小心，這框子還沒鑲牢呢，別摔碎了。”鐘毅趕緊提醒道，心說，碎了倒不要緊，別把美人給傷到了。

“是啊，五十兩肯定是有人買的，金陵有的是宗親貴族、富商大賈，且這產量一時還難以上去，不搶起來就不錯了，誰還會在意價格。”康祿德喜的嘴都合不上了，一個勁的樂。

“明日準備幾塊給我，我想辦法送進宮去。”

“郎君好主意啊，想當年周后作高髻纖裳之妝容，一時引得宮內外爭相模仿，成為時尚，現在將這玻璃鏡獻給周后，那必將再次引領一次潮流，何愁銷路呢，真是妙計啊。”康祿德對鐘毅更是佩服了。

鐘毅見問題都解決了，便要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