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鑒查司密談
- 晝神塵魔
- 盤熊
- 7480字
- 2020-05-09 00:00:00
金殿上,伏兮君親自為天君燃上了沉心香,道:“天君,神女和三殿下,都已快學滿一年了,再過一年,神女就可以回來掌晝神之位了,三殿下也可封太子了。”
天君邊揉太陽穴,邊道:“是啊,最近總覺得身體大不如前了,離了你這香和藥,就更不行了,要是沒有你啊,參考前幾位天君,我前幾年就隕了,估計這天君之位,就成了逆子晝殷的了。”
伏兮君笑道:“天君嘴上不說,其實心里還是很想二位殿下吧。”
天君頓了頓手里的動作,道:“畢竟是親生骨肉,從小沒了母親,在這天宮里,眾仙陪著長大,如今不在了,這天宮冷清了不少。我是怎么也想不明白,我的孩兒,為什么偏偏會沾染邪物呢。”
伏兮君道:“此事司查簡定會查清處,也會找到二殿下,天君不必憂心,思慮過重,對心神不好。”
天君嘆了口氣,語氣急躁,道:“查查查,都查了多少年了,晝殷還在的時候就查了十一年,到現在快十二年了,還是沒找到,結果還是沒查清。”
伏兮君拿出藥丸,送到天君手里,道:“天君,注意情緒,吃藥吧。”
天君搖了搖頭,把藥一口服下。
*
機墨抱了一懷的書卷,走進了監察司的門,一進門,滿地的書卷,畫紙,筆墨,根本無處下腳,機墨勉強用腳踢開幾本書,找了個落腳地,然后再尋找下一處可以勉強落腳的地方,一步一步,好不容易走到了司查簡的桌案前。
這桌案也不敢恭維,密密麻麻層層疊摞的書卷,快要滑落的硯臺就斜放在這書堆上,里面研得的墨半干不干,毛筆仍、扔在還未寫完的文案上,墨水滲了一大片。
本來機墨還準備把懷里重重的書卷放下的,可這情景,還是不放的好,把書污染了怎么辦,好歹是自己的寶貝。
站在司查簡的桌案前,機墨看著仰頭酣睡在座榻上,臉上蓋著書,腳翹在桌案上,手耷拉著,上面還站著墨漬,胸脯一起一伏,衣衫不整的司查簡,彎腰輕聲叫道:“司查簡?”
司查簡沒有反應,機墨又叫了一聲:“司兄?”
司查簡依舊無動于衷,機墨緊了緊懷里快滑落的書卷,調整了一下站姿,畢竟兩只腳放在這么一小片地方,很難受。
機墨又輕聲叫道:“查簡兄?”
司查簡還是一動不動,機墨有些不耐煩了,可還是要有禮貌,畢竟是個君子,機墨好聲好氣的再叫了一聲:“簡查司!”只是這一次分貝大了些,而且還故意叫了個錯名字。
這一聲出,司查簡直接從座榻上彈坐起來,臉上蓋著的書砸在了腿上,收回的腿又將桌案上的書堆推倒,打翻了硯臺,硯臺帶著里面的墨,翻砸在司查簡的腿上,接著又落過來書嘩啦啦的也扣在了司查簡身上。
機墨見此情景,不禁大笑,一向謹慎嚴謹,規矩有制,整潔利落,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的司查簡仙官,現在竟是這般模樣。
嬉笑間,機墨又穩了穩手里的書卷,調整了一下站姿,這笑起來感覺書卷都拿不穩了。
司查簡皺著眉頭,瞇著眼睛,適應了幾秒突如其來的明亮后,道:“是機墨啊,來這里做什么?”
機墨勉強收了收臉上的笑,道:“司兄,我來是給你送你要的書卷的。”
司查簡聞言,才注意到機墨手里抱了一大堆書卷,忙道:“快放下吧。”說話間伸出手去招呼。
機墨環視了一下四周,沒有松手的意思,司查簡的手也懸在了半空,司查簡也環視了一下自己的監察司,就一個字可以形容——亂。
司查簡收回手,道:“額,確實這里最近亂了些。”
司查簡四下環視,確實是沒有能放的下的地方了,最后司查簡的眼神定格在了自己的桌子上,桌子上的書已經倒了自己一身,只剩一些平鋪滿桌子的,已經看過的書。
司查簡大手一揮,將桌子上的書全都推了下去,把自己身上的書也推了下去,對機墨道:“放這里吧,有地方了。”
機墨看了看桌子,眉頭微蹙,抱著書卷的胳膊更緊。
司查簡見機墨的表情還不滿意,又審視了一遍自己的桌案,上面……墨漬縱橫,干的,半干的,新濺的,印下的字跡,拖拽的痕漬,甩筆的飛點,還有些奇奇怪怪的辨別不出的。
司查簡又趕忙轉過身,從身后的紙筒里取了一張新的干干凈凈的畫紙,鋪在了桌案上,認認真真的用手鋪的平平展展,看有些未干的墨漬滲了過來,司查簡接著又取了一張再鋪上,鋪平后沒有了墨漬,司查簡滿意的笑了笑,道:“機墨,現在干凈了,快把你的寶貝放下吧,抱著怪累的。”
機墨看了看這桌案,還算過得去,抱著確實很累,就勉強同意放在了上面。
機墨認認真真的把書擺好,邊擺邊道:“你也知道這是我的寶貝,還這么到處亂放,到時候還給我的時候,要是有一道折痕,一點墨漬,一絲缺損,我拿你是問。”
司查簡道:“你給的書我自然會好好放著的。”
機墨指著這滿地的書紙,道:“你看看,這就是你說的好好放著呢,我看你就是嘴上說說,我已經做好要怎么狀告你的準備了。”
司查簡立馬改了語氣,唯唯諾諾的道:“冤枉啊~這地上的,是我監察司從古至今所有的資料記錄,借的你和禪書仙的書,我都在后面的書架上放著呢。”
說完,抬手給機墨指了指身后的書架。
機墨望去,道:“還算你有良心。”
司查簡把手在身上拍了拍,擦了擦,彎腰從地上的書堆里撿出了硯臺,刨出了壓在下面的毛筆,重新擺在桌案上,又伸手去拿機墨剛擺好的書。
“住手!”司查簡的手還沒碰到書的一角,就被叫停了,司查簡道:“機墨,怎么了?”
機墨指著司查簡的手道:“你的手不干凈,不許碰我的書。”
司查簡將手翻了翻,確實,都是墨漬。
司查簡道:“好吧,先不碰,等我洗干凈了手,再碰文神的書卷。”
機墨想是站著有些累了,看了看腳下,司查簡注意到了,道:“撿了幾本又厚又大的書摞在了一起,坐就是了。”
機墨搖搖頭道:“不可不可,我是文神,起碼要尊重每一本書,每一個字,怎會將其當作座椅,我騰出些空地,給我張軟墊吧。”
司查簡道:“好吧。”
機墨蹲下來收拾了收拾腳旁的書,然后接過司查簡遞來的軟墊,規規整整的將其放正,規規整整的坐下,把自己的衣服也整理的規規整整。
機墨道:“司兄,調查歸調查,你不能老是這個樣子,成何體統,你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司查簡向一仰,隨手撈了一本書,翻開就蓋在了臉上,道:“我老是哪個樣子了,我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機墨又道:“以前的監察司司查簡,可是位氣度超脫,才識過人,雷厲風行,喜歡風流自賞的才子,自從那日帶了半具骸骨回來,你整個人都變了,窩在這監察司里把全司的資料書卷看了又看,抄了又抄,除了和二位殿下有關的案子,一律不親自參與,也不出去見人,如今一副邋里邋遢,衣衫不整,蓬頭垢面的頹廢模樣,連帶著這監察司也一起變得破亂不堪,手下的人也忍受不了你了,搬去了其他地方。再說最近這一年,那位前太子一出事,你就變得更不堪了,你你你啊,能不能……”
司查簡打斷了機墨,道:“我我我啊,能不能振作起來,恢復恢復狀態,不要老把自己困在這里,換個心情,換個環境,說不定就有新的進展了呢?做事之前,先要保證自己的身體和精神狀態。”
機墨聽司查簡把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都說了,頓了頓,只好道:“對。”
司查簡輕笑一聲,道:“你這話我都聽了十幾年了,我耳朵都起繭子了。”
機墨道:“那你倒是行動啊?”
司查簡緩緩道:“行動什么?”
機墨道:“收拾收拾監察司,收拾收拾自己。”
司查簡拒絕道:“沒什么好收拾的,我習慣了。
查了這么多年,和沒查沒什么區別,毫無頭緒,甚至是確定骸骨的主人的事情還沒有徹底解決,我哪里還顧得上自己。
這件事涉及兩位天子,天君很是重視,因為這件事,天君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了,我作為掌事者,十幾年還沒調查清楚,天君不治我的罪,已經很仁慈了。
我呢,以前也從來沒遇到過那件事能讓我糾纏這么久,之前一直順風順水了,也該吃點兒苦頭了,不查清楚這件事,我死也不會瞑目的。”
機墨道:“要不,我幫你……”
還沒等機墨說完,司查簡就拒絕道:“不行。”
機墨道:“為什么?多一個人多個幫手,一個人查不累嗎?”
司查簡道:“不累,習慣一個人了。”
機墨道:“好吧,我還準備,告訴你一些,貌似和這件事相關的最新線索呢。算了吧。”說罷,機墨作勢起身要離開。
司查簡道:“等等。”
機墨一聽,又坐回座位上,道:“改變主意了?”
司查簡道:“沒有,就是想聽線索,幫忙沒門兒。”
機墨聞言,抱起了剛抱來的書,道:“那就別想看書。”
司查簡忙伸手攔下,道:“好吧好吧。”
機墨放下書,重新規規整整的坐好,道:“那你將你所有知道的都告訴我,我最后再把新線索告訴你。”
司查簡嘆了口氣,起身跨過桌案,踩在地上的書卷上,彎腰一本一本的找了起來。
“找到了。”司查簡道,說罷手里拿了一本看起來比較新,沒太遭蹂躪摧殘的書卷,重新跨回座位上。
翻開書卷,司查簡對機墨說道:“十二年前,在金殿上,天君和我親自等二位殿下閉關回來,畢竟時隔五年之久,然而,走上大殿的,只有一位面相慘白,頭發高高束起,衣衫破爛,赤足登千階的大殿下。”
機墨一聽赤足登階,便立刻道:“赤足登階?這一般只有極罪孽深重之人,才會赤足登階入金殿,天君親審判罪結,這大殿下是作甚?”
司查簡翻了一頁書,道:“這赤足登階,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炭火上一樣灼燙,我和天君也是很奇怪,他為何會把自己的腳弄的血肉模糊。天君問他,‘殷兒,晝兒呢?怎么就你一人回來了?你這是怎么了?怎么不穿鞋?你……’還沒等天君問完,大殿下就說,‘父君開口不是問兒臣怎么了,而是先問胞弟晝塵在哪里,真是我的好父君。’天君聽了,本是出于擔心的關切詢問,到了他兒子那里竟成了偏心。”
機墨道:“據我所知,天君從來對兩位殿下甚是寬容寵愛。大殿下小時候便喜歡學習,不論是學文習武,都很感興趣,天君見了,總是夸贊說‘殷兒很有天賦,太棒了,真是本君的好孩兒,好好學,將來一定有大出息。’,每次聽到天君的夸贊,大殿下都很高興,更喜歡跟著眾仙一起學東西,大殿下果然不負眾望,成了天之驕子,人人敬仰。二殿下嘛,從小貪玩貪吃,沒個正形,愛調皮搗蛋,眾仙家都受過他的折磨,對此天君也沒有過多責罰,大事上懲處,小事上教育,依舊任著二殿下,該學的東西要學,學了就行,不必學多精,也不必學深,愛玩兒就去玩兒,絲毫不打壓,雖然眾仙給起了個仙見愁的外號,可天君也沒覺的不好,自己也會用,甚至有時候也會和二殿下一起玩兒一玩兒二殿下自己發明的游戲或者小物件,夸二殿下手巧機靈。天君對二位殿下,任由著他們的性子發展,這樣的為人父母,確實不多見,可為什么大殿下會那么說?”
司查簡把書放在桌案上,又翻了一頁,對機墨道:“這你就不明白了,這孩子呢,聽到父親夸贊自己自然是打心底里高興,普通人家的孩子有這樣的父親,確實有福氣,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后,別的不說,就說這性格,謙而不虛,驕而不傲,自信有度,背直脊正。可是這大殿下和二殿下,偏偏是在帝王家,有著一個,好幾天,甚至十幾天,幾個月都見不到的父君。每一次等到父君來看自己,自然是開心的,也想讓父君開心,所以父君因為什么笑了,他們心里就會記下‘原來這樣做,父君高興’,可是小小年紀的孩子哪知道什么討好不討好的,為了能讓父君快點再來看自己,就做的更好,做的更多罷了。大殿下,對什么都很好奇,想學,想知道,纏著你要書,纏著韻東給他講故事,纏著龐寵教他舞刀弄槍,纏著侍女給他研磨,他來畫畫寫字,各種事情,幾乎變著花樣來。有一天呢,他的父君來了,看見自己剛會拿筆的兒子竟然在抄寫經文,還寫的很好,又看了看一旁晾著的剛畫完的畫,就夸了幾句,還賞了一旁的韻東和侍女們。又有一天,他在和龐寵學劍,他的父君又來了,老樣子,一頓夸獎,一頓賞賜,這些他都記在心里了,只要我樣樣都做的好,做的出色,父君就會高興,就會多來看看我,就會很喜歡我。于是,后來就有了一個才高八斗,學富五車,開步如風,偷步如釘,即會潑墨揮筆書畫心中柔情與壯志,又會執劍持槍扎打滿腹豪氣與塊壘的天之驕子。”
機墨聽到這里,有些不解了,道:“既然你說,大殿下之所以那么優秀,是為了討他父君開心才做的,那二殿下又是為何?”
司查簡換了個姿勢,翹起了二郎腿,書舉過頭頂,伸了個懶腰,道:“大殿下那么做,是因為他真的喜歡那些東西,不光只是為了多得到父君的夸獎和喜愛,天君不在的時候,你不是也被大殿下纏著教他讀書,給他書看嗎?你是個文神,自然是知道一個人真愛還是假愛吧。”
機墨點點頭,司查簡接著道:“至于二殿下,天生性子野,鬧騰,全天界都知道,天君來看他時,他正爬在那后花園的墻頭上看花兒呢,小小年紀就可以自己爬那么高,天君也很震驚,就說道,‘哎呦,我的晝兒這么厲害,小小年紀就可以爬這么高啊,長大了豈不是更厲害。’,二殿下一聽父君來看他了,就從那高高的墻上跳了下來,摔進了天君的懷里,天君見二殿下喜歡看花,就抱著他去了天池看蓮花。天君對二殿下做到小玩意兒甚是喜愛,二殿下就變著花樣的來。二殿下每次調皮搗蛋,把自己搞得狼狽樣子,或者將他人搞得也一身狼狽時,天君就會罰他在書房或者金殿,陪著自己,天君忙政事,二殿下抄他最討厭的經文,一待就是好幾天,每天只給吃一頓飯。這下好了,這二殿下為了能多在父君身邊待著,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找麻煩,四處搞破壞,等著被罰去見他父君,這么反反復復好幾年,他越是胡來的厲害,天君罰他的次數卻越來越少了,為了引起注意,只能繼續胡來,還得了個仙見愁的名號。”
機墨聞言,感嘆道:“原來還有這么些個原因。”
司查簡道:“大殿下不會不知道,天君留二殿下在殿上這件事情,不管是不是責罰,都夠大殿下嫉妒的了,自己再怎么優秀,做的再好,得到的夸獎獎賞雖然比胞弟多,但卻未曾和父君呆在一起那么長時間,憑什么他可以用最野蠻的方式得到的比自己還多。”
機墨道:“妒忌?那為什么大殿下不對父君撒撒嬌,調皮一下?”
司查簡抬眼對機墨道:“你看大殿下像是那種性格嗎?大殿下做不出來二殿下的事,二殿下也做不來大殿下的事。”
機墨點點頭,道:“然后呢?剛講到金殿之上了。”
司查簡轉了轉眼,道:“哦對,剛剛在講金殿。見天君面露難色,我就對大殿下說,‘天君對二位殿下一視同仁,怎會偏心,出于擔心罷了。’,大殿下依舊毫無表情,搓著自己的左手手心,說來也奇怪,他將自己的左手左臂連著左邊胸膛,纏的嚴嚴實實,用的好像是從身上扯下來的布條。我剛說完,大殿下就跪在了殿上,說二殿下吞了魔人夜青的內丹,逃之夭夭,他未能及時阻止,于天有愧。此言一出,天君愣在了原地,許久沒說話,我也很是震驚,這魔界至尊夜青,早在一百多年前就死了,就死在天界的天池,尸首還沒來得及鎮壓就失蹤了,到現在也沒找到,怎么突然就出現了呢?還被二殿下吞了內丹。天君不說話,我也不敢說什么,就在旁邊站著,大殿下也一直跪著,腳上依舊留著血,我剛打算對天君說,讓大殿下起來,叫仙醫來看看傷口,天君就先說了。能爬上千階來還跪這么久,怕是快撐不住了。隨后,天君再三確認二殿下的事,還是不敢相信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天君本來是準備在二位殿下回來當天立大殿下為太子,給二殿下封王的,都準備好了,人卻沒有回來。最后,就是大家都熟悉的冊封典禮,只給大殿下立了太子,眾仙當然對二殿下不在感到疑惑,天君也閉口不提,可還是傳出了謠言。無奈,沒過幾天天君將消息公之于眾,由前太子主理此事,我輔佐,去五華山調查,當天就下了通緝令。之后十一年,我都在查尸骨的來源,讓手下去尋找失蹤的二殿下,前太子輔政。”
“等一下。”機墨抬手打斷了司查簡,道:“你說,這大殿下親口說二殿下吞了夜青的內丹逃之夭夭,這所有人都知道,那發現并搬運回來的骸骨難道不是夜青的嗎?為何還會查十一年?”
司查簡道:“這也是我疑惑的,按理說是的,可當時那骸骨只有一半,還是無主的,光憑前太子一面之詞,我不敢妄下斷言。我還問過,他是怎么斷定那就是夜青?他說是二殿下告訴他這是夜青的東西。”
機墨好像明白了司查簡的意思,道:“你當時并不相信他。”
司查簡道:“我只相信真相,這一切的一切光憑一面之詞,恕我無法相信,只能自己查清楚。”
司查簡合上書,把書扔給了機墨,道:“事實證明,我是對的,他不可信。他自己沾染了和那骸骨同處一處的邪物,被伏兮君發現押回金殿上,再登千階,這一次是真真的代罪之身。”
機墨翻開書,只見書上出現一幅畫像,正是晝殷赤裸著上身,左臂從手心出發,連著胸膛,直指心臟,黑色的紋路密密麻麻。
機墨驚道:“這……這是腐神食心的痕跡,怪不得永遠都穿著軟甲。那當年前太子所說,都是假的?”
司查簡搖頭道:“半真半假吧。他們這些小輩是不可能知道夜青的,既然他提到了夜青,就一定有原因。我雖審問過前太子,他對自己被另外一半骸骨所噬供認不諱,也交代說二殿下真的吞了夜青的內丹,那骸骨是夜青的骸骨,但是我問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他說是夜青自己告訴他的,并非是二殿下。這些話我不知是信還是不信,這么多年查下來,手下們該找的地方都去了,仍舊沒有找到二殿下,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尸骨的所有鎮尸記錄我都查了,沒有一個和這具骸骨對的上的,基本可以懷疑是夜青。總之,我就是要調查清楚,那具骸骨是不是夜青的骸骨?為何當年的夜青尸首會失蹤?還要找到二殿下。”
機墨合上書,整整齊齊的擺在桌子上道:“好,我知道了,我會幫你的。”
司查簡坐起,探前身子,盯著機墨道:“你的線索呢?”
機墨這才想起來,自己答應了給他說線索,忙道:“對對對,線索,差點忘記了。今天禪書仙同我講,伏兮君來了,隨天君一同去看三殿下,還說錯了話。”
司查簡一聽是伏兮君說錯了話,神色更認真了起來,道:“什么話?”
機墨道:“伏兮君提到了四位擁有不碎金丹之人,差點說出來夜青的名字。”
司查簡一聽,眉頭微蹙,抱臂于胸前,道:“據我所知,當年在天君身邊提醒禁言令的可是伏兮君本人,他說,有魔界中人竟然能登的了天界入了天池,有損天界威嚴,不許任何人提起夜青這兩個字,他今日竟親自破了戒,這可是頭一次。天君可有說什么?”
機墨搖搖頭道:“不曾。”
司查簡低頭思索道:“伏兮君。”
機墨道:“對啊,伏兮君。”
司查簡仍自言自語道:“伏兮君。”
機墨以為司查簡不信自己,忙解釋道:“是伏兮君說的啊,你不相信?我只是留意了一下關于夜青的事情,想著來告訴你,不知道這個有沒有用,其實剛開始就是想騙你給我講一講你在調查的事,想幫幫你,我……”
“對啊!伏兮君!”機墨還沒說完,司查簡就拍案大喊了一聲。
機墨愣愣的看著滿臉竊喜的司查簡,不明白司查簡是怎么了。
司查簡又拍案道:“謝謝你機墨,幫了我大忙了,你來了新思路就來了。”
機墨好奇的問道:“什么新思路?”
司查簡站起來,挺胸抬頭,胸有成竹的仰頭,鼻孔對著監察司大門喊道:“伏兮君!”
機墨忙比著“噓”的手勢,道:“你小聲點,說不定伏兮君還沒走,萬一來了這里呢!”
司查簡噌的一下又盤腿坐下,對著機墨神秘兮兮的道:“據書上記載,當年夜青身死現場,孫入甫親眼見證了夜青的尸體倒在伏兮君腳下;發現夜青尸首不見的是伏兮君;宣布禁言令的是伏兮君;出計讓二位殿下閉關于五華山的是伏兮君;發現大殿下成魔的是伏兮君;如今親自違反禁令的還是他。”
機墨聞言,小心翼翼的詢問道:“你是在懷疑伏兮君?”
司查簡道:“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