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獨孤明子哀喜事
- 晝神塵魔
- 盤熊
- 3618字
- 2019-09-03 23:42:57
獨孤前輩整頓好靈草堂之后,就來到了實驗室找朱明子。
獨孤站在一旁,緊張的搓著手,道:“明子,其實我剛剛有些話想跟你講,但是被塔主打斷了,你現(xiàn)在有時間嗎?我看你好像不是很忙的樣子。”
朱明子一邊查看靈草,一邊回答道:“行,說吧,有什么話想說。”
獨孤提高了嗓門,道:“還是那句老話,我想照顧你。”
“獨孤……”朱明子想打斷獨孤的話。
“明子你先聽我說,我知道,我知道,那句話我也聽了很久了,你說,你要給你的朱家報了仇之后才能考慮自己將來的事,可是你也不看看咱們兩個都多大了,一般夫妻到了這個年紀(jì)都兒孫滿堂了,咱們兩個連一紙婚約都沒有,我想照顧你,是真心的。再說了你不嫁給我,你嫁給誰呀?就你那一身渾身都帶著毒的靈氣,還有那帶著毒的血,還有那整整一個藏毒閣,哪個男人敢娶你這樣的女人。我就不一樣了,我是經(jīng)過你考驗的男人,我根本就不怕你。明子你考慮考慮我唄,報仇的事情早得很,你先嫁過來,嫁過來報仇的事情可以一起商量。對不對?”
獨孤不知道他這話都說了多少遍了,每次和明子說完這些話之后,明子總會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都不理他,然后獨孤要花很久很久來緩和明子的情緒,找到合適的時機(jī)呢,就再說一遍,風(fēng)風(fēng)雨雨多少年過去了,這話獨孤說著不膩,估計朱明子都要聽膩了。
“獨孤,你是知道的,自從我十一歲來了靈塔,塔主就給了我藏毒閣,我一門心思就撲在毒和暗器身上,我根本就沒有心思再去照顧一個人,再去愛一個人,更何況報仇并不是一件小事情,現(xiàn)在我還要負(fù)責(zé)靈草的研究,你讓我怎么再去嫁給你。”
獨孤看著朱明子,沒有再說話,轉(zhuǎn)身離開了。
朱明子看著獨孤離開的背影,其實也于心不忍,她不是不喜歡獨孤,而是真的不愿意再去拖累一個人,她自己的情況自己知道,身上背著這么多的任務(wù),有毒的體質(zhì),還有大仇要報,哪有閑心再去顧及另一個人。
更何況朱明子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噗。”
獨孤剛走,不堪重負(fù)的朱明子就吐了一口黑紅的血。
要說朱家人對毒和暗器深有研究,但是從未見哪一個朱家人能活到朱明子這把年紀(jì)。
朱家人自出生以來就與毒接觸,要說不被毒侵蝕那是不可能的,更何況朱明子那有毒的血液,有毒的靈氣,能撐到現(xiàn)在這個年紀(jì)已經(jīng)很不錯了。
朱明子能撐這么久還不是為了報仇。
如果說他此時再給獨孤任何希望的話,那么剛剛新婚的兩個人就要生死永別了,朱明子不希望獨孤下半輩子都活在喪妻的悲痛之中。
朱明子找到彩茵,道:“彩茵,我有一個想法,最近我新研制了一款暗器,麻醉飛針,是可以套在手上的,主要套在腕部,然后連接著大拇指和食指,飛針藏在食指,最多藏九十九根,只要大拇指摁下掌心的開關(guān)就可以發(fā)射,不用的時候?qū)⑼蟛康拈_關(guān)按下就會關(guān)閉,正常的用手是不會影響暗器的。怎么樣,我準(zhǔn)備給所有的將士們都配帶上。”
彩茵說:“那再好不過了,我替大家謝謝朱閣主了。”
朱明子道:“不謝,這本來就是我分內(nèi)的事兒,你們這些小輩每天這么辛苦,有了這個抓人防身就容易了,不用打打殺殺,我們這些老輩也放心。”
彩茵撓著頭憨笑,道:“嘿嘿,對了,我看到獨孤前輩剛從這里出去,怎么看上去悶悶不樂的,又來您這里吃癟啦。”
朱明子長嘆一口氣,道:“那個老家伙倔的很。”
彩茵道:“要我說閣主你就答應(yīng)了吧,獨孤前輩和您那點兒事兒全城都快知道了。”
朱明子抬起手來,作勢要打下去,道:“你是不找打啊!”
彩茵也作勢一躲,道:“別別別,傷了您的手就不好了,我先走了啊。”
朱明子道:“快去你的吧。”獨孤坐在城頭上,一個人喝著悶酒。
晝塵從靈塔出來看到了獨孤坐在那里,背影有些滄桑,就走上前去,道:“獨孤前輩,一個人喝悶酒啊。”
獨孤放下酒壺,道:“是啊。”
晝塵坐在獨孤旁邊,拿過獨孤手里的酒壺,仰頭把酒倒進(jìn)了自己的嘴里,火辣辣的感覺,道:“好酒,獨孤前輩是有什么事嗎?”
獨孤嘆了口氣,道:“人生大事。”
晝塵有些疑惑,道:“什么大事?”
獨孤前輩扯大了嗓門兒,道:“終生大事!”
晝塵將酒壺塞了回去,道:“你?”
晝塵心想,這獨孤前輩都這把年紀(jì)了還沒解決,不禁低低發(fā)笑。
獨孤聽見了笑聲,轉(zhuǎn)過頭沖著晝塵就翻了個白眼,還理直氣壯地道:“對。”
晝塵靠近了八卦了起來,道:“和誰啊?”
獨孤道:“朱明子。”
晝塵聽了這名字,點了點頭,突然驚覺道:“什么!朱明子!”
晝塵驚訝得差點兒從城頭上掉下去。
晝塵又道:“被來想幫您追愛的,我一來前輩就有好事發(fā)生,可是這朱明子前輩,我愛莫能助,我怕怕。“
獨孤道:“我記得我和你說過我不怕那毒。”
晝塵恍然大悟,道:“對對,說過,我一時忘記了。”
獨孤又忍不住了,道:“哎,再給你講個故事吧。”
晝塵道:“嗯。”
兩個人坐在城頭上,在月光下,一個講一個聽。
“我和朱明子同歲,好不容易來了個同齡人,比那些大人強(qiáng)多了。當(dāng)時的霍爾,暴躁,陸峰,不言不語,我就是被那兩個老家伙拉扯大的,當(dāng)年他們倆也就二十出頭,不會養(yǎng)孩子,可能是我給他們倆留下了陰影,他倆到現(xiàn)在也不愿意結(jié)婚。”
“我呢,就每天跟在朱明子屁股后面,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可是她每天就和毒啊,藥啊,暗器啊,打交道,我是不怕她身上的毒,可別的毒就不行了。她看我每天跟著,就說我無不無聊,自己找事做去,不要打擾她,我就死皮賴臉的粘著她,因為我覺的沒有我,她會更無聊的,好不容易有人不怕她了,我可不能讓她失去樂趣,就帶著她使勁兒的玩兒,雖然經(jīng)常被罵。”
“后來長大了,我就和霍爾和陸峰說,我要娶朱明子,可是朱明子親自來拒絕了我,我是不會放棄的,這百十多年,都不知道求過多少次婚了,就是不答應(yīng)我,哎。”
晝塵道:“是這樣啊,那我就先撤了,你自己惆悵一會兒,也真有毅力,求婚了這么多年,哎。”
晝塵拍了拍獨孤的肩膀就走了。
晝塵對這種癡情子,只在書里見過,不過不是什么正經(jīng)書,他也不是個愛看正經(jīng)書的人,今日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這時候誰勸也沒用,還是讓他靜一靜吧。
獨孤手里的酒一直沒停下。
“明子啊,我等了你半輩子,我也快落山了,不比壯年。哎。”
一口悶酒穿腸而過,城外空蕩蕩的,獨孤的心也空蕩蕩的。
喝完酒的獨孤路過靈草堂,進(jìn)去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實驗室的燈還點著,心想明子還沒回靈塔?都這么晚了,獨孤不放心,進(jìn)去瞧了一眼。
一進(jìn)門只見朱明子倒在地上,獨孤手里的酒壺滑落,摔在了地上,酒濺了一地,獨孤奔向朱明子,將她抱起,就開始往靈塔里沖,路過后殿時,急匆匆的敲了鐘,震天響的鐘聲傳入了霍耳的耳朵。霍爾聞言,立即奔去了獨孤的房間
獨孤將朱明子放在床上,不知道該干些什么,在地上四處亂竄。朱明子叫了一聲:“獨孤……”
獨孤聽到后立刻跪在了朱明子身邊,緊緊的抓起朱明子的手。
“明子,我在呢。”獨孤帶著哭腔說道。
“怎么回事。”霍耳推門就進(jìn),看見眼前這一幕,同樣震驚。
“霍耳你快看看明子她怎么了。”
霍耳這才行動起來。
“朱明子,本是修毒之人,遭毒反噬很正常,只是明子的狀況有些嚴(yán)重,已經(jīng)快到心脈了,估計最多撐個幾年。”
獨孤什么話也說不出來,霍耳的話掐住了獨孤的脖子,讓獨孤喘不過氣來。
獨孤在明子身邊陪了一整夜。朱明子早上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獨孤的房間,只不過這次是獨孤在照顧自己。看著旁邊緊握著自己的手的獨孤,朱明子實在是不忍心。
獨孤醒了,看見明子醒了過來,“怎么樣,好點兒了嗎?”
“沒事兒,經(jīng)常會這樣,休息幾天就好了。”朱明子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獨孤并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別逞能了,我都知道了。”獨孤紅著眼眶看著朱明子。
“……”明子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讓我照顧你吧,最后這幾年,我想讓你開開心心的過,好不好。不要再拒絕我了。”
“可是我……”
“我知道,你的顧慮我知道,可是不陪著你才是讓我真正心痛后悔的事,這么多年不也是我一直陪著你嗎?”
朱明子的眼眶模糊了,多少年都是她自己一個人在扛著,現(xiàn)在如此疲憊的她突然遇到一個依靠,一直堅強(qiáng)的朱明子再也繃不住了,在獨孤的懷里痛哭了起來。
晝塵正在后殿的椅子上側(cè)躺著閉目養(yǎng)神,突然獨孤沖了進(jìn)來,敲了好幾聲鐘,“有喜啦!我有喜了!哈哈哈哈!”
晝塵被啥時間傳入耳朵的巨大的獨孤的聲音吵醒,坐了起來。大家聽到獨孤的聲音也都來了。
“獨孤!你有喜了?誰的?”陸峰開玩笑說。
獨孤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說的話有歧義。
“不不不,是我有喜事啦!我和明子!”
“終于在一起了?”晝塵問道。
“沒錯!哈哈哈哈”邊笑獨孤邊向廚房跑去,“我去給明子熬湯喝!”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獨孤消失了。
“終于,多少年了,再不在一起,煩都要讓獨孤煩死了。”霍耳背過手,嘆了口氣走了。
霍爾又道:“不過。”這一聲“不過”,大家都不說話了,看著霍爾。
霍爾繼續(xù)道:“朱明子沒幾年時間了,大家多陪陪她。”
此言一出,鴉雀無聲。
“就當(dāng)我沒告訴大家,明子不讓說。”說完霍爾負(fù)手而去。
一向少言寡語,情緒不露的陸峰,剛才聽說了一件好事還一臉看熱鬧的表情,現(xiàn)在又回到了以前一樣的面無表情,更多了些難過和無奈,因為他知道,能讓霍爾說出這種話的病情,是再也沒有回旋余地的。陸峰也甩袍而去,留晝塵一人坐在座上失神。
晝塵心想,是什么讓獨孤前輩,等這么久,即使最后只有短短幾年,還要面臨生離死別,人生最難不過是生離,死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