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別叫他小屁孩。

子夜看了堯月一眼，卻沒將話說出口，默默收回了劍。

地上由菜刀化成的女子神情扭曲，掙扎著想要抵抗，卻無法站起身。

“很痛苦嗎？”堯月靠近她。

“被握住命門的滋味不好受吧。”

她將手中緊握著的奇狀黑石在女子面前晃動。

“你！”

地上的女子本已經無力動彈，但在看見黑石的一瞬間突然奮起反撲，可惜被堯月輕而易舉的推開了。

她手上握著的正是這菜刀的本體，玄鐵石。

萬物有靈，不管是像阿寶這樣的胖頭魚，還是像玄鐵石這樣的靜物，都可憑借靈氣修煉化形。

從堯月看見唐梓身上那把隱刀時，便知道來者是誰了。

玄鐵刀靈，仙品靈獸。

面前這只，看起來應該是三階的修為。

姑姑曾經說過，這種刀靈自身靈力低微，但卻可以通過攻擊別人吸取靈力，所以她剛剛特地讓子夜跟刀靈交手。

小屁孩沒有靈力，打架全都是硬碰硬。

自己呢，只要找到刀靈的本體就可以將她控制住了。

“放心，我沒有惡意，只是想請你幫忙拔個隱刀。”她語氣平和道。

“我……本體在你手里，捏爆它……不就解了嗎？”刀靈掙扎著，勉強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語。

堯月輕笑，她將刀靈拉起身。

“你想激我毀掉你本體，可我既然知道你們的命門，自是知道玄鐵石的故事。”

玄鐵石乃是六界公認的堅固之石，相傳當年浮沉海旁的大戰便是以此為盾牌抵御獸族的侵襲，此石乍一看跟一般石頭沒有區別，但如果以靈力攻擊此石，便會遭到相同靈力的反噬。

“不過我們北冥一脈的人，恰恰不懼怕此石。”堯月釋放氣息，幻靈鞭迅速被祭出，銀色的光暈從刀靈身旁擦過，直直地打在旁側還未成靈的玄鐵石上。

大石頓成粉末，隨著微風而消散于空中。

“我不動你是因為……”她收回幻靈鞭，話語一頓。“那晚，你其實是在救人？”

刀靈與子夜俱是一楞，前者是沒有想到不在場的堯月會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

而子夜，他的目光掃過堯月，那晚他就在當場，菜刀打暈了他卻沒殺他……

殺人之意確實沒有，但傷人之心則是存在的。

唐梓身上的隱刀，不就是面前這刀靈種下的嗎？所以，這救人又該從何談起，而堯月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神情不解，卻在潛意識里選擇相信了堯月的判斷。

“我小時候看書，書上說玄鐵刀靈，出則雙生，一刀有形，一刀無名。”

“你是那把有形之刀？”

她向刀靈詢問道。

在抓這刀靈之前，她也不敢確認書上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畢竟實踐出真知，萬一書上是騙人的，那可就不好玩了。

剛剛交手的時候她故意賣了個破綻給刀靈，不出所料，被這把刀靈砍后的傷口和那個尸體上的不一樣。

她們確實是兩把刀，一把救人，一把傷人。

兩刀爭鋒，才有了唐梓回憶里的瘋魔景象。

“你才是北冥一脈的人？”刀靈喃喃自語道。

原來如此，她就說，那晚的北冥堯月為何看不穿她們二人的身份，甚至連自己都差點保不住，實在不像那人的妹妹。

“對，我是……有形之刀。”隨即，她低頭承認道。

那天晚上，她感應到妹妹的動靜，知道她又要去害人，便追去了神農堂的府邸。

本是想救下那個小丫鬟的，可那丫鬟跟街上的異鄉人一樣，丟了魂魄，失了心智。

她知道北冥堯月來了神農堂，所以一路和妹妹纏斗，把被她所害的丫鬟引到了北冥堯月的住處。

她希望，借助那人妹妹的力量擺脫眼下兩難困境。

可那天所見到的北冥堯月并沒有看穿她們的身份，丫鬟自然也沒有救下。

她很慌亂，這是完沒有想到的情況。

無奈之下只能將化成菜刀狀態的自己死死塞在了北冥堯月的手上，替她護法，否則，那夜死的可能就不止丫鬟一個了。

“跟我去解隱刀。”堯月將命門的玄鐵石還給刀靈。

“好。”拿回玄鐵石的刀靈緩了口氣，神色漸漸恢復正常。

“對了，你們姐妹的命門是否是同一塊石頭？”堯月走前突然問道。

刀靈微愣，倏爾開口道：“對。”

“那她豈不是知道我抓了你？”

打草驚蛇，事情有些難辦了，堯月垂眸深思。

“這個不妨事，自從妹妹無名入魔后，她跟這石頭的聯系就斷了，感應不到的。”

“哦，是這樣啊。”堯月展眉，目光打量了一眼刀靈，沒有再說話，帶著她飛身至阿寶身上。

神農堂，桃木居。

蕭彥澤盤坐在閉關的房間內。

他眉頭緊鎖，強忍著后背刀割般的疼痛。

生平第一次，他有些后悔。

這些年來，他殺伐果斷，一心振興被父親拋下的神農堂。

從凡靈三脈跨入地靈一脈在慢慢爬到天靈一脈的初階。

抽筋換骨，他修煉幾近入魔。

有人說他是子承父業，有人說他是年少有志。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為了心底里的一個執念。

十四歲那年，他瞞著母親偷偷離家潛入北冥，那里是靈尊所在的地方。而他去那里卻不是為了追尋靈力。

他只想看看，讓父親用一生守護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樣子的。

浮云鎖門居的機關重重讓他險些殞命，云霧繚繞里他得到了月主的幫助才逃過一劫。

“不該你來的地方，為何要闖入？”

他睜開眼，看見的卻是一個衣著華麗的小女孩，雖然年幼，但周身靈息卻已是達到天靈二階的修為。

“讓我浪費昆玉戒指的靈力來救你，該留下點什么做紀念呢？”

“不如就將你的命獻祭給它吧。”

朱唇輕啟，粉雕玉琢的臉龐上，黑而亮的雙眸里寫滿狡黠。

彼時的他身體虛弱，看著面前的女孩居然不自主的后退。

“算了，修為太差，我看不上。”

他猶記得那女孩輕笑一聲消失在云霧里的場景。

再早一點，再晚一點，都好。

臨死之前再見她一面，倒是有些舍不得死了。

蕭彥澤運起靈力控制住體內的數把隱刀，蝕骨疼痛翻涌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