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么了,柳砂歌心頭微微一跳,突然難受起來。
雖說與這狗剩只有一面之緣,可是有某些相似的地方,在瞬間拉近了柳砂歌與狗剩的關聯。
周圍的人再一次竊竊私語,議論起來。
這孩子為了逃脫偷竊的罪名,倒當真是什么都能做出來。
裝病這種事情,竟然模仿的這般惟妙惟肖。
但是,常年辦案的土狼,瞬間察覺出不對勁。
柳砂歌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臉上多了一絲凝重。
“這孩子生病了,先送去醫館。”
柳砂歌說完,狗剩便面色蒼白的吐了一口血,精亮的眼睛,也在一瞬間暗淡下去,聲線有些虛弱。
“我不去醫館,快放我下來。”
微弱的呼吸聲,在耳畔響起,讓土狼一瞬間有些尷尬起來。
原本想教育教育這孩子,順便再帶他回衛吏司吃些飯,沒想到他如今這般情形。
“看來情況確實如此,我帶他去,病情耽誤不得。”
柳砂歌望著土狼迅速離開的步伐,緊緊跟了過去。
有些微醺的神色,有一些緊張,還有一點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
“我和你一同去。”
“嗯。”
土狼不再多言,穿過熙熙攘攘的人流,往普濟閣快速走去。
“去了醫館之后,我帶你去吃雞腿。”
柳砂歌將土狼的錢袋子在手中上下把玩著,嘩啦啦的聲響,吸引了土狼的目光。
此刻狗剩有病在身,土狼也顧不得那么多,只是嘴角微微挑起的弧度,象征著他現在心情還不錯。
“一會兒的醫藥費。”
砂歌擔憂的聲音里面帶了一絲爽快,干脆的應答下來。
“我來。”
對于常年游走在生死邊緣的人來說,錢財不過身外之物,像是人死后墳頭的紙幣一般,與生命比起來,真的不值一提。
土狼也不再廢話,直直朝著醫館的方向掠去。
“好。”
兩道身影,在一瞬間忘記了爭吵的不快,十分和諧的相向而行。
寬敞的醫館,依然是病人滿座,又因著現在是午間十分,來的晚的病人,已經排隊,直直到了街道的另一端。
熱鬧的醫館,人聲鼎沸,不住的哀嚎聲,讓人不自覺的遠離。
因著普濟閣的存在,許多有了經驗的車馬,在這個十分,都會繞路而行。
摩肩擦踵,土狼站在門口,被人流堵住了去路。
叮當一聲,柳砂歌將腰間的佩劍抽出,土狼和周圍眾人都于一瞬間驚呆。
雖說柳砂歌重情重義,可有時的魯莽比那曲火還要甚之又甚,土狼有些無奈,看了看懷里臉色蒼白,已經暈厥過去的狗剩,卻終究是什么都沒說。
閃著寒光的長劍橫貫在身體前方,生生將原本擁擠的人群,像是斬斷水流一般,劃分成兩片,中間則空出一條道路來。
柳砂歌暢通無阻,土狼便緊隨其后。
“土狼大人,這可使不得,這么多人,傷到就不好了,請隨我來里屋。友誠,將重疾病和輕疾病分開兩隊,從重疾一個個來,接下來你先替我坐診。”
原本坐在座位上看診的侯老先生終于坐不住,趕忙起身迎了過來,同時井然有序吩咐下去。
顯然,混亂的-場面,對于上了年紀的侯老先生來說,不過是舉重若輕。
被稱作友誠的男子,一身純白昂貴的綾羅綢緞,將寬大的身形襯托的玉樹臨風,圓溜溜的眼睛帶著兩分匪氣,還有兩分隱晦的潛藏。
溫潤的氣質里,是看不到的城府和心思,讓人一眼總歸是看不透。
土狼收回打量的視線,和侯老先生一同走進里屋。
一個幾十平米的單間,幾張鋪著雪花白的純棉床單,可以看出普濟閣低調的奢華與高雅。
入門正中間是一幅象征著希望的對聯,有來有往來來往往,有去有回去去回回。
看似簡單樸素的語言,卻代表著不一般的格調。
柳砂歌將土狼的錢袋子扔到兩個床鋪之間的高腳桌子上,隨即坐下來一點點打量著。
純白的顏色,象征著平靜安寧,也象征著希望與整潔干凈。
銀質的水壺,看著簡單,其實十分考究。
上面雕刻著的花草樹木,栩栩如生,只一眼,便可讓人心情隨之歡快起來。
墻面上是鏤空的雕花木窗,透過那窗戶,依稀可以見識到外面門診的忙中有序。
都說侯老先生有救死扶傷的技術,還有起死回生的功德。
只是希望,狗剩能快快好起來。
無論他的出身如何,總歸是一條高于一切的生命。
土狼將狗剩緩慢放到病床上,那瘦弱的身體,像沒有實體的風一般,幾乎沒有什么重量。
侯老先生熟練坐在桌邊,粗糙蒼老的手在帶著清淡酒精味道的濕布巾上輕輕的擦了擦,隨即翻開狗剩的眼皮,又將他的嘴巴撬開,微微彎下腰,看了看舌頭,舌苔顏色為青紫。
隨即在狗剩的左下腹部按了按,沒有什么硬塊,體表沒有傷痕。
土狼站在侯老先生身邊,視線瞄了一眼桌面上那眼熟的錢袋子,癟了癟嘴,也沒有多說什么。不然,柳砂歌又得數落自己計較。
不知為何,此生見到的女人之中,土狼尤為敬畏身邊的這一位。
可能因為她身手不凡,還有可能是骨子里天然對于女性的尊崇。
“面黃肌瘦,長期的營養不良。左腹部沒有腫塊,不是闌尾炎。舌苔發紫,應該是中毒,需要慢慢調理。”
土狼點點頭,表示贊同,不僅是咳血,這咳血與繁星街其他幾戶人家的癥狀也極為相似。
當案例越多的時候,說明很快就會接近真相。
“侯老先生,確實為中毒,他出現咳血癥狀,不知有可能是什么毒藥?”
在土狼看不到的角落里,侯老先生眼睛微微眨了眨,這若論起什么毒藥,還真不好說。
“不曉得。”
侯老先生醫技高超,不應該看不出來什么毒藥。
只是這毒藥的品類估計與什么東西還有著關聯,所以他不方便開口。
顯然,這一點,土狼和柳砂歌都已經想到。
幾乎是同一時間,柳砂歌和土狼紛紛說道。
“我帶他做治療,土狼接下來就不用你擔心。”
“真相應該就在狗剩身邊,不如接下來狗剩交給我照顧。”
土狼堅定的說道,狗剩的病情,沒有被及早發現,自己也有責任。
起碼,這次繁星街的案情,是自己職責之內。
看來,柳砂歌時擔心自己會將狗剩帶回去處罰,只好細致的解釋一番。
“不如我們輪流看照,狗剩的病情不只一例,而我現在正在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