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高高大大且守衛森嚴的李府,面前的街道逐漸變得狹窄曲折,繞過一幢幢精致的樓宇,面前的車馬逐漸稀少起來。
街道兩側的桂花糕,散發著陣陣香甜的氣息,一身灰布衣衫的孩子,站在攤位前面,一根手指放在嘴里啜著,眼睛帶著天真與欣喜,直勾勾的盯著那桂花糕瞧著。
賣桂花糕的阿婆,一身布衣,寵愛的蹲下身子,將孩子的手指頭拿下來,放在自己的衣襟上緊著蹭了蹭。
“再等等,狗剩子,今天賣出去一份,就給你吃一份。好不好啊?”
溫柔慈愛的聲音,因為歲月的磨礪帶了些沙啞。
被稱作狗剩子的男孩,開心的笑了起來,不住的點著腦袋。
大大的腦袋瓜,鑲嵌在那瘦小的身體上,頗有幾份憨厚與癡傻來。
一道有些嬌俏的身形,驀的出現在眼前,一身嬌嫩的鵝黃色,襯得那原本就白皙光滑的臉蛋,更是多了兩分青春的靚麗來。
“土狼大哥!真巧!”
孫溪一手捧著文件,一手提著兩塊桂花糕,微微偏過腦袋,歪著腦袋,俏皮的瞧著土狼。
“你不是說繁星街有幾家人家出現咳血癥狀,我過來調查一下,以防事態進一步擴大。”
孫溪緊接著朝邢水和曲火點頭示意,隨即攏了攏手中的紙袋,聲音輕快的說道。
“有勞土狼大哥,我這邊歸檔任務完成的差不多了,和你一起去,順道學習學習。”
土狼跟在孫溪身邊,一黃一黑,個頭相差二十多厘米,錯落有致,看起來,倒是頗為養眼。
“也好,那便一道去。”
街道上雖說車馬稀少,但是絡繹不絕的小商販還是不少的。
窄窄的街道兩側,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糕點與吃食。
因為這里的經濟并不發達,所以吃食都十分廉價,因此,來回的顧客倒是不少。
一行人碰了面,便索性走在一處。浩浩蕩蕩的隊伍,在錯雜無序的人流中顯得格外顯眼,四周紛紛投來好奇與艷羨的目光。
孫溪心思單純,渾然不覺周遭人的圍觀與羨慕。
從紙袋里拿出一塊糕點,一臉期待的,送到土狼面前。
“土狼大哥,吃點桂花糕。每天來繁星街,必備糕點。”
土狼微微擺手,有些黝黑的臉蛋帶著兩分不自在的羞怯。
這羞怯,在直愣愣不懂感情的土狼面上,看起來倒有幾分樂趣。
“我不喜甜食,謝過好意。”
孫溪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對于土狼的拒絕并沒有放在心上。
而是繼續再接再厲的勸道,似乎手中的桂花糕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美事,錯過了可十分可惜。
“土狼大哥,你就嘗一嘗,之前我也是不喜這桂花糕,后來才一點點喜歡上的。不如,土狼大哥,我掰下來一點,給你嘗一嘗。”
土狼正要拒絕,看到孫溪那微微揚起,滿是期待與誠摯的眼神,一時間竟有些愣怔,也不知應該拒絕還是不拒絕的好。
邢水跟在土狼后面,知道姑娘家最要臉面,而面前的這位又是孫老爺最寵愛的孫女,當下完全不應該拒絕。
這般想著,便跟在土狼后面,一手熟練的搭放在土狼的肩膀上,聲音溫潤,充滿善意的附和。
“大男人不挑食,你土狼大哥什么都吃。”
土狼下意識的回轉身,手臂帶著手腕輕輕運轉,便將邢水的胳膊從身上轉一下來,彎成了一個反轉的四十五度。
“哎喲,疼疼疼,沒輕沒重的,粗魯。”
邢水一手搭放在土狼用力的手腕,一邊碎碎念叨著討饒。
土狼緩慢搖頭,松手的同時爽朗的笑了起來。
“邢水你這武力還得多加練習。”
“土狼大哥說的是,是邢水冒犯了。”
借著土狼松手的空檔,邢水快速的將手臂抽了出來,看著還有些泛白的手指關節,一臉可憐兮兮的嚷嚷著。
土狼不再理會邢水,道謝之后接過孫溪手中的糕點,仔細又謹慎的放在嘴里咀嚼。
孫溪瞧著目的達成,開心的拍著手掌,牽引的姿態越發輕快起來。
“土狼大人,前面就是最開始發現的那家受害人家。”
順著孫溪的目光,面前是一戶帶著獨立院落的茅草房。
正值盛夏,院落里高大的槐樹上,一片清脆的蟬鳴。
微微悶熱的空氣,一個年輕的婦人,正坐在院落中天然的石塊上,一點點用手搓洗著衣服。
“大嬸,我又來看你啦。”
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紀,聽到身邊孫溪有些天真無邪的聲音,不知不覺間,幾個男人同時笑了起來。
孫溪聽到土狼的笑聲,嘴巴下意識的嘟了起來,嬌憨的解釋道。
“笑什么笑,這一帶對于結婚婦女統稱,就是大嬸。”
被-稱作大嬸的少婦倒也沒有生氣,起身樂呵呵的歡迎。
孫溪十分熟稔的朝著大嬸輕笑,一邊介紹著身邊步伐沉穩且氣態不俗的土狼與邢水和曲火幾人。
“這位是黑衣衛的土狼,大嬸,你身體怎么樣了。還沒有好利索,應該多休息,怎么又這般操勞起來。”
少婦一身灰暗的布衫,胳膊和膝蓋的位置,早已經洗的發白。
盤疊的頭發,因為勞作,在額頭處微微散開,干枯的發梢,看起來,已經缺了很久的營養。
“無妨,多喝些熱水便好了。”
孫溪眼睛輕輕眨動,不用大嬸說,孫溪也知道過度的操勞是因為家境的貧窮。
可是,自己現在所在的部門和職責,并不負責,潯陽城這一片區域的經濟發展。
落后,總是有落后的原因。
生病,肯定也有個疾病的原因。
“可是,大嬸,你是如何生病的,總得知道了,才方便治療。這是五百個銅板,大嬸記得去藥房看看病情。”
“使不得,使不得。”
少婦第一次看到這么多銅板,有些惶恐,連連拒絕。
隨即將手仔細的擦干凈,從屋里搬來四個凳子,邀請土狼一行人坐下。
“去看過,吃了些藥。多虧了普濟閣的先生,這病現在好多了。那藥也不貴,我家那個沒事去碼頭扛扛貨,一個月可以吃上一次兩次豬肉。”
一臉懷念感激的說著,面上露出滿足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