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楓疲憊地回到家。

小雪迎上來，“累了嗎？你的臉色怎么這么難看？”

“你來了？”藺楓眉毛一挑，說不上是悲哀還是激動。

藺楓家的鑰匙，小雪有。但如果不是藺楓邀請，她一般不會主動來。

但最近一段時間，藺楓一直不去找她，她實在等不了了。

“你不高興？”小雪看到藺楓見到她，沒有她想象中激動，甚至還有點模棱兩可，內(nèi)心感覺莫大的失望。

難道藺楓已經(jīng)不愛她了。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但她迅速給PASS掉了。

這個結(jié)果太可怕了，她不能接受，主動屏蔽。

小雪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藺楓，你知道嗎？”小雪過去抱住藺楓，“巴黎圣母院失火了？”

藺楓沒有說話，他覺得他的心，現(xiàn)在像石頭一樣冰冷，似乎什么事情，在他這里都不是事情。

“整座建筑損毀嚴重，大火迅速將圣母院塔樓的尖頂吞噬，尖頂如被攔腰折斷一般倒下。”盡管藺楓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多大的熱情，但小雪依然在滔滔不絕，“太可惜了！”

藺楓用空洞無神的眼睛看著她。

“人們感到有什么東西消失了。這個龐大的軀體已經(jīng)空了，只剩下一副骷髏；靈魂已經(jīng)離去，空留著它住過的地方，如此而已。”藺楓背起了雨果在《巴黎圣母院》里面的一段話。

“說什么呢，都聽不懂！”小雪莫名其妙，“你今天怎么跟幽魂一樣。”

藺楓苦笑了一下，但小雪還是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悲傷。

“怎么了，藺楓？”小雪用小拳頭捶了一下藺楓的胸脯，“你今天，怪怪的。”

藺楓撫摸著小雪的柔發(fā)，忽然動情地說：“謝謝你！小雪，謝謝你，如果你沒有走進我的生命里，我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真正愛一個人是什么樣的滋味。我也會結(jié)婚生子，過著平凡人的平凡的日子，然后老去，但那樣，我的生命是腐朽的。”

小雪的心一顫，又驚又喜，多日來的無端猜測原來只是自己的胡思亂想。這是她聽到的最動聽的情話了。

小雪抬起腳輕輕地吻了吻藺楓冰冷的唇。

藺楓面無血色，一臉的茫然。

“藺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有點嚇人呀！”

“人海茫茫，誰會牽誰的手，都是命中注定，不可逆。”藺楓還在拽著一些有哲理的句子。

“藺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小雪覺得藺楓實在不對勁。

藺楓不說話，一把把小雪摟到懷里，緊緊地，緊緊地，小雪感覺要窒息了，拼命掙扎。

“藺楓，快松開我，快松開我。”

小雪推開藺楓，聲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八度，“看著我，告訴我到底怎么回事？”

“小雪，我愛你，我愛你！”藺楓把自己的臉貼到小雪的胸口，像一個孩子，喃喃地低語。

“我知道你愛我，藺楓快告訴我，到底怎么了，你要急死我呀！”小雪用手捶打著藺楓。

藺楓像沒聽見，還在呢喃，“小雪，我愛你。我愛你，小雪。”

小雪一把推開藺楓，瞪大眼睛盯著他。一種不祥的預感已經(jīng)將小雪層層包圍。她甚至都沒有了追根刨底的勇氣。

藺楓想張嘴，“我……”

小雪忙沖過去，捂住他的嘴。

“不許說，不準說，不能說。”

她不想聽，也不敢聽，恐懼已經(jīng)襲滿了她的全身。

她的身體開始顫抖，藺楓又把她緊緊地摟到懷里。

他們就那樣抱著，姿勢都不變一下，好像一動，對方就不見了。

許久，藺楓的情緒平穩(wěn)了。

他像是說給小雪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越玲出車禍了。”

“嗯”小雪的身子像彈簧一樣從藺楓身邊彈開，搖晃了一下，差點摔倒。

“出車禍了……傷的怎么樣……”半天，小雪才回過神來，結(jié)結(jié)巴巴地似自言自語。

“可能殘廢了。”藺楓的聲音有氣無力，可是小雪卻感覺震耳欲聾。她的耳朵被震得嗡嗡響，她忙把耳朵堵住。

“殘廢了！”小雪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眼睛里除了沮喪還是沮喪。

小雪知道她和藺楓結(jié)束了。

剛才藺楓的舉動已經(jīng)告訴了她，他的選擇。

小雪伸出雙臂將藺楓緊緊地擁在自己懷里。今夜注定是個無眠之夜。

第二天，藺楓沒有來。小雪在等。她在等奇跡發(fā)生。

第三天，藺楓還沒有來。小雪依然在等。

第四天，藺楓沒有來

第五天，藺楓沒有來。

……

藺楓依舊沒來。

一念起，天涯咫尺；一念滅，咫尺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