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語。

不是下班時間，路上倒也不擠，可路程著實遠了些。

沈凜初撇了一眼旁邊的人，余悸閉著眼睛，呼吸均勻，這些天她也是忙的團團轉，沒怎么好好休息。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到了沈家，沈凜初停好車。

側頭看了一眼副駕駛上睡著的余悸。

她靠著車窗，雙手緊緊攥著安全帶，眉宇間還藏著些許的疲憊，整個人縮成小小的一團。

她很喜歡工作的時候穿一身黑色西裝，平時看起來不易近人。

這一刻，

在夕陽的余暉下，倒也顯得柔軟。

沈凜初緩緩扯起嘴角，伸手過去，撥開她額前的幾縷碎發。

余悸嚶嚀了一聲，拍開他的手。在這擁擠的座位上生生地轉了個身，徹底背對了沈凜初的方向。

嘴里還嘟囔著些什么。

沈凜初啞然失笑，唇角微彎。

原來睡著了的余悸是這么好玩呢！

沈凜初還在逗著余悸。

有人在外面敲了敲車窗，“你們怎么回事兒？”

是余臻的聲音，語氣并不好，還有些不耐煩。

沈凜初斂了笑意，急忙降下車窗，沖著余臻指了指副駕駛上的余悸。

然后攤攤手。

一副我不知道怎么辦的表情。

安靜了一會兒，余臻將手里的煙捻滅，扔進了后面的垃圾桶。

余悸是自己醒的，大概是感受到了余臻的不安好心。

在余臻拉開副駕駛車門的那一瞬間，余悸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盯著面前打量她的人，涼涼的開口：“你是沒見過我車上睡覺呢還是憋著什么壞主意呢？”

余臻嘁了一聲，轉身離開！余悸盯著那個一如既往傲嬌的背影看著，直到離開自己的視線，才大概清醒過來。

“……沈凜初？”余悸沒有回頭，背對著他，聲音有些沙啞，后面有人，她還是能夠感覺的到的。

“嗯？”

“改天有時間的話，我們好好談談吧！”

“好……”

推開門進去，樓下客廳里，一大群人早已坐好，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正熱烈交談著。看見進來的倆人，聲音明顯小了下來，余悸感覺到那種打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其實是有些不太舒服的！

很不適應這種場景，余悸站在門口愣了一下。她沒想到這種簡單的家庭聚會也能有這么些人。除去自己家里的人以及許麗芒女士，其他的，余悸一概不認識。

余臻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開口：“你就當是你的工作場合，沒什么可緊張的。”

許麗芒見他們終于回來了，站起身往這邊走了過來。

余悸還是有些緊張的拉拉余臻的衣服，稍顯不安的開口：“我工作也不會有這種場合啊！”

工作中怎么會有這么多長輩，她跟長輩溝通有困難啊！

“下班回來了啊，累不累？走走，咱到那邊去。”那邊，許女士看見他們進來，放下手里的茶杯，向他們這邊走過來。

余悸一邊被許女士拉著往里走，一邊接受著長輩們目光的洗禮。

她總覺著自己這張臉都要笑僵了。

家里鬧哄哄的，兩人忙活了一圈才把家里人給介紹了個遍。沈凜初好記，畢竟，余悸家里除去外婆，就是倆舅倆舅媽，外加一個余臻。其余的親戚余臻并沒有給到通知。

就是苦了余悸了，這一圈下來，余悸愣是沒記住幾個人。

什么叔叔伯伯，阿姨嬸嬸……余悸都沒想到竟然還有什么舅爺爺、姨姥姥、姑奶奶之類的長輩，他們這種小輩兒除了他倆主角，竟然只有余臻，好在余臻從小口齒伶俐，討得各位長輩喜笑顏開！

沈凜初慢悠悠的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水，笑著說，“沒關系，記不住就記不住，不是還有我嘛！”

余悸側頭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心力交瘁。

晚飯吃的十分熱鬧，余悸雖然話少，但該說的也都沒有落下。一大家人坐在一起，吃吃喝喝，竟也格外溫馨。

除了過年，余悸還真沒感受過這樣熱鬧的氛圍了。

并且，除了剛進來時的不適，后面竟也出奇的適應。

余臻那么大年紀的人，似乎找到了自己的眾多知音，一晚上，那張嘴都沒怎么停過！倒是便宜了余悸和沈凜初兩個人，沈凜初偶爾會給余臻捧兩句場，但更多的是給余悸夾好吃的，介紹許女士的拿手好菜。

晚上十點左右，家里的人，已經走的七七八八了。余悸扶著外婆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外婆突然停下了腳步。

然后不留痕跡的將她的手從余悸臂彎里抽了出來。

余悸一愣，側頭盯著外婆：“怎么了嗎，外婆？”

外婆回頭，視線朝著后面的沈凜初看過去，他默默地站在母親旁邊，俊美的臉有些暗淡。此刻，他正跟隨著母親送著客人以及他們的離開。

余悸仍是不解。

余臻咳了一聲，跟外婆說了句先去開車，便離開了。

外婆笑了笑，朝著沈凜初揮了揮手。

沈凜初愣愣的指了指自己，然后被許女士給推了過來。

“外婆？”他輕輕的開口，特別乖巧的走到外婆身邊。

老太太笑的見牙不見眼，特別高興的“哎”了一聲，拍開余悸的手，拉起了沈凜初的手。

余悸看的一呆一呆的，不知道外婆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外婆今天很高興，天也不早了，我們就先回去了。余悸臭脾氣不少，你雖然比她小，但也多擔待些。”

“外婆！”余悸一跺腳，有些著急。

外面余臻開車過來，按了幾聲喇叭。

老太太回頭看了一眼，招了招手，示意他再等一會兒。

“行了，這車也開來了，我們就先走了，再見。”

“那叔叔阿姨再見，我們就先回去了。”余悸一著急，之前改的口全改了回來。

老太太忍俊不禁的瞪了她一眼，“我們回去，你回哪去？還叔叔阿姨呢？”

“親家啊，余悸就交給你們了啊！”老太太拉著余悸的手往后一推，也不管有沒有人扶住她，就頭也不回的下了臺階。

余悸踉踉蹌蹌的一個不留神差點被推倒。

幸好，沈凜初站的近，要不然，這一個跌倒可真是夠丟人的。

她張了張嘴，有點不可思議的看著老太太上了車。

這是被拋棄了？

余悸生生的看著余臻的車頭也不回的開走。

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回頭。

許女士正拉著沈爸爸往廚房走，還說什么廚房里需要幫忙。

沈凜初憋著笑不去看她。

好一會兒沒聽到聲響。

他垂眸看向百無聊賴的余悸，嘴角不自覺地咧的更大了。

“進去吧，難不成你還想一晚上都站在這里啊？”

聽著他戲謔的聲音，余悸不禁紅了臉頰。

沈凜初低頭，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走了走了，上樓。”

余悸在后面緊緊地盯著沈凜初拉著自己的那只手，猶豫著要不要掙開。

然后。

視線落到那只手修長的骨節上，還有那明顯比自己都要白的膚色。

小白臉！

唇角不由得勾起，腦海里莫名的就蹦出了這么一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