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青最后看了一眼金悅，心底多少有些不明意味。

他也說不清楚到底是恨還是釋懷，于是孔青抹去了心底的復雜情緒，他和葉南白來到陳寧身旁，開始接替小黑為陳寧療傷。

葉南白同樣如此，他面容殘敗，正因為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在岐山陵中碧水流金宗竟然會只有他一人得以活下來。

他左手搭上陳寧的后背。不論如何，他們總要比小黑多少更懂一些療傷的手段。

“族姐，我不懂你為何要如此冷血！”

孔垂不敢置信地望著孔令雪說道:“就算他們不是真正的孔家人，但也是我們同門的師兄弟！這些日子以來我們始終在互相幫忙，互相依靠，族姐何故非要鄙棄他們？”

“族弟的口齒變得伶俐了些。”孔令雪面上微有驚訝，她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過我并不在意你的指責。”

孔垂不知道該對沒心沒肺的族姐再說些什么……

她看著一邊的陳寧，眉梢一挑，緩緩說道:“偶然得知世間出現了另一具七陰靈體，我昨夜思考了許久。”

“可惜，不是我孔家中人！”她嘆息一聲，眉間有失望之色。

孔垂聽到這話，整個人下意識移開看向族姐的視線，他想著剛才自己聯想到的一切，開始沉默不語。

那件事情在孔家是一個禁忌，除了長老之外，任何人敢于在外人面前提起那件事情都會被宗族施以懲戒！

而這件事情，剛好他比孔令雪知道得更多一些。

另一邊的戰場散落了一地的尸體，絕大多數都是那些被操控碧水流金宗門人，這些人衣冠不正，鮮血滿襟，四肢僵硬地倒在地上，他們大多都是死死望著天空，面相看上去猙獰而恐怖。

不時有碧水流金宗弟子在這些人身上摸來摸去，似乎有些聚靈弟子想要在這些死去的他宗弟子尸體上尋得一些東西。

正午之時，初入冬季的靈日將大山里的積雪全部融化為水滴，這些水滴相遇后，落至地面化作泥水，越來越多。

岐山陵的泥水有一些匯聚在一起向著低洼的小河流淌而去，河面上薄薄的一層冰層早已被靈日融化，小河向著東方流淌而去。

在大山邊緣的一條小河旁，流水沖擊著許多攔路的山石向東方行進，陳寧已經醒來，只是看上去有些虛弱，一行五人順著小河的流向也跟著往東方行去。

“不是我說，你們為什么要跟著我們？”孔青按耐著心底的煩躁，盡量心平氣和地對著孔令雪姐弟二人問道。

孔垂低頭，一旁的孔令雪轉過頭盯著孔青。

“孔青族兄，你以為你以一身黑衣掩面，就能瞞過所有人嗎？你瞞得過族弟卻瞞不過我！”孔令雪以為抓到了孔青的把柄，微笑著說道。

“無論是初見你之時，還是你施展孔家功法的時候，即使你竭力掩飾，也難以不讓別人發現你是孔家之人！”

然而孔令雪失望了，孔青面上絲毫沒有表露出任何意外的神情，反而平靜地注視著孔令雪。

“這就是你帶著孔垂跟著我們的理由？”

“當然不是！”孔垂連忙擺手，他接話說道:“孔青哥，其實是我和族姐覺得靈道宗的那些人心懷不軌，想要對我和族姐動手，所以我倆才決定跟著你們的！”

“閉嘴！你和他說這些干什么？”孔令雪面色有些不自然。

孔青心底嗤笑，暗道孔令雪果然還取當年一般沒有任何長進。

但他到底還是回了一聲，“我是孔家棄人，不再是你們的族兄。更何況在這岐山陵中，所有人都是弱者，我等尚且自身難保，莫非你們真以為遇到危機的時候，我們三個會護著你們？”

“我們當然不是白跟著你們！”孔令雪爭辯道:“族弟的精神力遠超我等尋常聚靈之人，以族弟的感知可以提前獲悉周圍危險，這就是我們跟著你們的價值。”她面上有些不忿。

“別說你問，就說你！”孔青冷淡地看著孔令雪，“你有什么跟著我們的價值？”

孔令雪張開靈傘，大怒說道:“這難道還不夠嗎？”

她的潛臺詞是這把靈傘可以為幾人躲避別人的靈力感知，這也是帶著他們姐弟二人的好處。

不過是族中老人賜予的防身物。

孔青還待要說，一旁的陳寧卻在此時看向孔青凝重開口:“孔兄，我剛剛觀察了一番沒錯，這條河里應該有幾只幻境靈獸。”

“是的，這條河里的確有三四道不尋常的氣息，應該就是聚靈境的獸類！”孔垂怕孔令雪與孔青吵起來，他在一旁連忙補充道。

“一條小河里就有三四只靈獸，等到今天過去，我們應該就能順利進入第四層。”葉南白低啞著聲音說道。

“你們昨日捕獵了多少靈獸？”孔青的視線依然沒有離開孔令雪二人。

“昨天？”孔令雪想了想說道:“我們同金悅師姐一共獵殺了五只，應該不會比你們三個少吧？”

孔青有看向葉南白，卻見葉南白苦笑著搖了搖頭，“一只都沒有。”

孔青心底微微嘆息，看來是非得帶上這二人不可了。

他側頭看向陳寧，“小陳，以前曾經有人告訴過我，滅靈之后，進入第四層的時候會有一道傳送入口。那個入口至少也能容納五人進入，我們帶上他們，再捕五只靈獸便可以進入第四層。”

……

白晝很快過去，夜里的大山卻喧鬧得很。這一夜，岐山陵中所有外界涌來的修士將第三層攪得天翻地覆。

天亮的時候，如意城中數十人匯聚在圓心殿中。所有人都不再像昨日那般小心翼翼，或者提防張道士攻打而來，取掉他們性命。

只因這些人都已經獲得了進入第四層的資格。

如意城中，陳寧等人站在法陣旁，隨著陣法光芒閃爍，眾人只覺一個恍惚，眼前便變得一片幽暗。

所在之處似乎是一座幽暗的地下石殿，由白玉石柱支撐，殿里燈火忽暗忽明地閃爍，不時有一些細長的黑色飛蟲向石柱上懸掛著的燈盞上撞去。

往石殿深處望去，百丈開外，正有三座數丈高的山洞矗立在那里，洞外掛著滿滿一圈獸骨類的東西，遠遠看上去竟讓人覺得有幾分陰森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