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倆人都這么說了，她也不好找到其他的花來代替，只好就著記憶又畫出一枝茂密的海棠遞給金匠師父，然后坐在桌子前繼續想自己剛才的事情，四是什么呢……她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么。下意識地抬頭看，太陽已然偏西，外頭的樹影都被拉得頎長，但唯獨一條東西顯得格外纖長而柔！軟。

她起身推開窗，像是被什么驅使一般，發現離自己十分近的樹枝上赫然掛著一條發帶，遒勁有力的字體赫然在目：“心似雙結網，內有千千結。”

原本疑惑的小臉頓時黑了大半。

她現在心里想不通東西是沒錯，但絕對不是因為相思，更不可能是因為相思給她扔紙團的那個人！！

晚上小六送來了茶點，曲窈一點胃口都沒有，守著金匠師父對水晶球敲敲打打的同時就一直在觀察常大山和小六兩個人……常大山一如既往地性子急躁，對小六吆五喝六，小六沒有平日里那么活潑，反倒顯得蔫了吧唧，甚至都不曾對曲窈說過半句話。

曲窈無比堅信小六發現了那張紙條，那張紙條寫的是什么內容來著？她突然記不得了……她不清楚小六到底什么時候才會把紙條的事情告知常大山或者劉掌司，現在看著常大山似乎還很正常的樣子，可如果小六是直接給劉瑾賣命的呢？

這個水晶球一下子做到了很晚，到了半夜常大山和小六即將離去的時候，常大山突然將曲窈叫道一邊，小聲說道：“今日小六與我說你時常望著窗外分神，窗外不過是宮墻花樹，你瞧著外面做什么？”

果然……

曲窈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常大山又說道：“進了宮里誰都身不由己，你又何必日日向往外界的世界？不若我明日派小六尋些木板，將窗戶釘上吧。”

釘上？

曲窈猛地抬起頭看著他的眼，常大山似是不大好意思，躲閃了一下說道：“小窕，我這也是為了你好……”

“那這是……劉掌司的意思？”曲窈試探著問道，倘若是劉掌司的意思，那么紙條的事情恐怕所有人都知道了吧。

“與劉掌司何干？”這下輪到常大山疑惑了。曲窈看著常大山疑惑的神情和微皺的眉毛，心里一下子輕松起來……好在劉瑾無論如何都不知。如今在這宮中，他劉瑾反倒成了曲窈惟一的庇佑。

“無事，常大哥若想釘，釘上便是了。”曲窈低頭苦笑了一下，“不過這燈油白蠟，恐怕又是要消耗不少了。”

“這等小事，理他作甚！”常大山豪氣一笑，“他日你重獲貴妃娘娘chong愛，多少金銀財寶，豈不是應有盡有？”

“這倒是，這倒是。”曲窈附和道，常大山重新拍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道：“這些日子，苦了你了……掌司命我好生照顧你，你且去休息，莫要垮了身子。”

曲窈點點頭，朝常大山做了一揖，常大山抱拳，轉身消失在夜色里。曲窈回到自己的房間，卻在chuang上輾轉反側也睡不著，無論如何都想望著窗戶那半透明的窗紗。不知過了多久，像是突然下定決心般起身將這個窗戶都展開，四四方方的夜色呈現在她眼前……黑暗，寂靜，永無盡頭。

到了明日，她便連這樣四方的夜色都欣賞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