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回來，請更衣。”

面前的人偶平抬起小臂，做出接取外衣的動作。好奇的狄卡仔細打量著，外形簡單的像個火柴人，簡陋的毫無設計感，聲音也一聽就知道是熟悉的谷歌娘同款英語。但銀制的軀體卻光滑閃亮，根本沒有打磨的痕跡。

“呃，我又沒穿外套，話說你是機器人？”

人偶并沒有理會，而是做著預設好的動作，將空氣大衣掛在了旁邊的衣架上。讓狄卡覺得認真詢問的自己像個弱智。

“請問接下來需要我做什么，A 用餐 B 就寢 C 待機。”

功能也真是夠簡單的……這兩天折騰的太厲害，毒芹的癥狀感覺到現在都還沒完全消退，雖然有點餓，但還是先睡一覺好了。

“B？是這樣選嗎？”

“我知道了。”

看來對預設的幾個指令還是能反饋的，說起來歐仁妮呢？也不知道在哪，寄人籬下，也該打個招呼。

人偶帶著狄卡向二樓走去，注意力被吸引的狄卡這時才抬頭打量四周的布局。

公館雖然老舊，墻壁的高處和四周角落都落著一層灰。但不論是典雅的浮雕和地毯，或是四處裝飾著柊樹葉片和松樹枝做成的鼓花緞，確是有幾分電影里才見過的貴族氣息。大廳還擺著溫室栽培的花朵，盡管因為無人照料，看上去已經快要干枯了。

“請進。”

人偶說完，便原路返回下樓，佇立在正門后方，想必也有著對敲門聲反應的設定。

“還蠻有趣的。”狄卡說著便打開了臥室的門。

這個房間還真是蠻大的，狄卡暗想。紅色的地毯毛料厚實，幾個柜子幾乎占滿了整個墻面，余下的地方是書桌和梳妝臺。

與幾乎占滿墻面的家具相比，房間內倒是空曠，彌漫著橙花和不知名的香料混合的氣味。蓋著紗帳的四柱床異常顯眼，透過紗帳還能隱隱看見有人躺在上面，藍色的長發順著床沿搭了出來。

等等……有人？

狄卡突然意識到不對，飛快的退向門口。

“哎呀！”

一臺手機砸中了狄卡的后腦勺，回頭一看，穿著睡袍的歐仁妮伸了個懶腰，正探出頭來盯著自己。

“哦吼，膽子很大嘛。”

“聽我解釋……”

“算了算了，猜也知道是露娜把你帶上來的，畢竟是個半成品，指令學不會幾個。”

“感謝理解，露娜？那個人偶嗎？”

“是啊，能力有限，只能做成那樣了。”

“誒？這也是你的能力？這么萬能的嗎？”

“你再待在這里，飛過去的就不是手機了。”

“告辭！”

聽到歐仁妮語氣帶了些慍意，狄卡趕忙帶上門跑路，到了樓下的茶桌前。桌上擺著幾瓶瓶裝水，有些干渴的狄卡也沒擅自開啟，而是穿過走廊到廚房找了個杯子，從水龍頭接了些水喝。

回到大廳的路上，稍微看了看一樓的布局，從廚房出來的左手邊有洗衣房，右邊是一間臥室和衛生間。穿過后狄卡回到大廳，坐在茶桌旁邊的沙發上，刷刷手機打發時間。

沒過多久，聽到樓上開門的聲音，歐仁妮換了身家居服，頭發還亂做一團著走了下來，坐在狄卡的對面，從表情到聲音都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你的房間就用這個公館原來的傭人房吧，就在一樓，廚房旁邊的小門那里。”

“好的，總之先感謝你了。”

公館的傭人房，大概就是剛才看到的那間臥室了。盡管叫做傭人房，除了面積以外各個方面都比自己之前租的還要好。狄卡自然也沒有意見，更何況是白蹭來的。

“沒事沒事，哦對了，有空的話把洗衣房堆著的衣服洗了，屋子的死角打掃了，露娜還做不好這些。”

“真就成傭人了啊！算了，有洗衣機么？”

一面聽著歐仁妮的要求，一面在心中按英國平均時薪計算的狄卡，很快就得出了相較于支付房租來說還是很劃算的結果，答應的也很爽快。

“該有的都有，嗯還有，露娜也不會沏茶和做飯，你呢？”

“不會做飯？她之前明明問過我要不要用餐的。”

“露娜，A。”

“我明白了。”

歐仁妮用實際行動告訴了狄卡，很快，露娜就從廚房的冰箱里拿來了一袋吐司面包，放到了兩人的面前。

“嗯……就這樣？”

“就這樣。”

“……你之前都在吃什么？”

“面包和礦泉水啊，雖然我也不是不會做飯，不過太浪費時間了，不去學校的時候就這樣咯。”

“呃，雖然我也做的不好，不過跑腿當個外賣員還是可以的。”

狄卡想到康橋屈指可數的提供外賣服務的餐廳，開始懷念祖國的便利。

“也行吧，沏茶呢？你們國家的人應該都會吧。”

“這倒是沒問題，不過你應該不習慣綠茶吧，只有紅茶可以嗎？”

“OK，總之目前你就負責這些吧，怎么樣，我沒有坑你吧。”

“至少目前來說還可以。”

兩人達成共識，這些對已經獨自生活過一段時間的狄卡來說并不麻煩，狄卡也覺得把義務摘清楚越快越好。所幸歐仁妮和第一印象相比要好說話的多，也不拖泥帶水。

……

天色漸晚，狄卡也沒有遠行，從附近的家庭餐廳里隨便外帶了一些意面薯條之類的食物就回到公館。歐仁妮不是個拘泥貴族禮儀的大小姐，狄卡從第一天見到蛇就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也沒有表現出詫異，兩人就圍著茶桌填飽了肚子。

“說起來……”狄卡收拾好了廚余，向歐仁妮問道：“可以了解下你的能力嗎？我真的有點好奇，古斯特也認為能力和那些哲學家們有著莫名的聯系，不過我想不到哪位哲學家有這種奇怪的理論。”

“你不是怕蜘蛛和蛇來著，又想見識一下？”

“不不不，請不要在這里展示。”

看著開始興奮起來的歐仁妮，狄卡連忙擺手制止。

“呵，”歐仁妮輕笑了一聲：“你知道一種理論嗎？”

“什么理論？”

“如果你知道宇宙中每個原子確切的位置和動量，你就可以知道宇宙事件的過程，過去和未來。”

“唔，是說每個原子都具有本身的變化，而它們的變化構成了萬物，是這樣嗎？”

“沒錯，你果然也知道啊。”歐仁妮得意的笑著。

“畢竟是個哲學家，知道他是很正常的啊。”狄卡應聲附和。

“嗯？我可沒聽說過他是個哲學家啊？不是數學家嗎？”

“唔……的確他也是數學家沒錯。”

“是吧是吧，而且還是個物理學家。”

“等等，我可沒聽說過他是物理學家啊。”

狄卡和歐仁妮面面相覷，陷入一陣混亂，然后不約而同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萊布尼茨！”

“拉普拉斯！”

…………

“所以，你的能力是？”

終于，狄卡為了化解微妙的氣氛，轉移起了話題。

“嘛，就像拉普拉斯提出的拉普拉斯妖那樣，我只要知道了一個物體的細節，就能利用周邊環境的元素制造出來。”

“明白了，就像萊布尼茨提出的單子論那樣，只要知道了一種元素的可能性，就能引導周邊環境的元素具現出來。”

“拉普拉斯！”

“萊布尼茨！”

“我看你是蜘蛛沒見夠是吧，看你一副沒吃飽的樣子，直接讓它出現在你的胃里怎么樣？蛋白質是牛肉的五倍哦~”

“好姐姐我認輸……”

看著志得意滿的歐仁妮，狄卡流下了屈辱的淚水。

邏各斯這種東西，沒有實力的話連冠名權也不屬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