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么說我也會上帝的語言咯。”

聽到旁邊熱羅姆和貴婦們的閑聊，古斯特在自己的桌邊小聲的自言自語。

“什么意思？”旁邊的狄卡悄聲的問道。

“就是拉丁語……而且‘上帝之城’還是部哲學著作，我想我已經知道是哪位的靈魂在那個皇帝的水晶里了。”

“誰？”

“你不會是沒認真上過中世紀哲學課吧狄卡？”

“呃……也有啦！阿奎那我就記得很清楚。”

“奧古斯丁呢，就被你忘了？”

“啊！”狄卡拍了一下腦門：“還真是沒想到。”

“聽到奇維塔特的第一瞬間我就有預感了，你好歹也是考到康橋哲學系的，我上課的時候建議你們學拉丁語和古希臘語看來是完全沒聽進去啊。”

“哎呀，我已經是失學兒童……青少年了。”狄卡尷尬的笑了笑。

“言歸正傳。”古斯特接著說道：“《上帝之城》這部作品寫作于公元四到五世紀之間，日漸式微的羅馬帝國遭到蠻族入侵，甚至羅馬城都被洗劫一空。”

“還有這樣的背景啊……”

“這場災難也讓民眾開始愈發的質疑新興的基督教，認為他們宣揚的上帝賜福未能保佑羅馬城。當時已經年邁的主教奧古斯丁便著下此書，用以駁斥羅馬衰落是由于羅馬人背叛民族神而專信基督教的這一觀念。”

“說到這里我有點印象了，好像里面還提到過世俗之城和上帝之城的區別，我記得他用世俗之城指當時缺乏信仰的人類。上帝之城來表達理想中信仰上帝的人類……這不就是奇維塔特國的樣子么？”狄卡恍然大悟。

“是啊，一路上的城鎮看過來，這邊生活確實富饒而和平。如果七賢議會的這些人為了通過所謂神的試煉而改變世界，我倒覺得這里很有可能會勝出呢。”古斯特感嘆道。

“假設這里的世界之楔擴散到全世界嗎……不過還要看這里的人信仰的神是不是七賢議會說的那位了。”

“請慢用。”餐廳的侍者端著擺放著幾道精致前菜的托盤走了過來，依次擺放在座位前。

“你們聊什么呢？”歐仁妮和熱羅姆見到上菜，便禮貌性的和鄰桌的婦人們打了招呼，回到了餐桌前。

“聊了下對方的皇帝，或者說是卡諾匹斯中最有可能的人物。”古斯特答道。

“有什么發現嗎？”

“沒有，說到底《上帝之城》是一本總結，也可以說是奧古斯丁思想的概論，想從里面尋找到邏各斯能力的線索還是有些大海撈針了。”

“我們畢竟連他本人都沒見過，對他的能力也一無所知，或許等見到之后就能推測出一些端倪了。”狄卡補充道。

“嗯，我們剛才簡單的和那兩位市民了解了一下，雖然說畢竟是被塑造的虛假記憶，不過多少還是問了關于奇維塔特和巴黎的歷史。”歐仁妮一邊拿起面包啃著一邊說道。

“有什么有趣的嗎？”

“據他們所說，皇帝和身邊的幾人——想必就是安瑟倫那些能力者，奧勒留在亞平寧時候的幫派同伙。是數百年前神派來的使者，前來拯救瀕臨滅絕的人類。”

“挺能編的嘛……至少比這部作品的作者會編……”

“別插嘴！”歐仁妮又叉起幾片香腸送進嘴里：“然后她們還說，巴黎這座城市，是皇帝降臨的時候上帝賜予的禮物。至于波爾多什么的其他城鎮則是皇帝帶領當時的市民建設的……”

“這倒有點意思。”狄卡道：“除了我們去過的波爾多和里昂，那里畢竟又有阿奎那的能力影響，不能作為參考。其他的城鎮的確看到過不少拆除和建設過的痕跡，想必也是以他的性子改動過不少……”

“但這樣也很奇怪，世界之楔照道理來說并不會改變已有的建筑……那巴黎是怎么回事？我們一路逛下來，不說埃菲爾鐵塔這樣的標志性建筑。鋼筋混凝土、柏油路、甚至電線桿，路燈，你不覺得完全沒有一點現代感嗎？”歐仁妮說完，抿了口剛端上來的奶油濃湯。

“你這么一說……”狄卡打量了一下餐廳的裝潢，畢竟是白天，之前沒有留意墻上掛著的花籃旁邊，還能看到吊著的煤油燈。

“什么意思，和你們之前看到的城市有什么不同嗎？”熱羅姆問道。

“之前的城市不管怎么說，也只是在原來的城市上有一些改變，或是人工建設，或是受到邏各斯的影響。但這里一點也看不出改造的痕跡，反而真就向剛才兩位市民所說的，如同上帝創造出來的一般。”

“還不止如此，”歐仁妮補充道：“重要的是原來的巴黎到底去哪里了？就算是對方把它炸平了，又蓋上這座新城市，也多少會有點痕跡才對。”

“我好像有點理解你們要說的重點了。”古斯特道：“這座城市不應該出現在這里對嗎？”

“嗯。”狄卡揉了揉眼睛：“世界之楔從成型開始不過短短幾個月，不論是建設新的城市還是拆除舊的城市，以巴黎這么大的規模來說都不可能。所以……”

“你想說這座城市是由邏各斯構建的嗎？”古斯特敏銳的回答道。

“比起上帝設計了這座城的說法，我更愿意相信這個，畢竟阿奎那的能力我和歐仁妮都見過了，確實有改變城市的能力。而若要說有世界之楔加持的奧勒留能力比阿奎那更強，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我們豈不是已經在奧勒留的能力里面了？”

“大概是這樣吧……”

“那……快撤？”

幾人相視一眼，點了點頭，便離席準備回到車里。

“眾位神的子民啊！”天空中突然想起了一個男性的聲音。“棄民已經闖入了城市，凡是能將他們抓獲到王宮面前的子民，必將通過神的選拔，成為榮耀的神侍隊的一員！”

在旁邊吃飯的婦人們，半山腰上打球的兒童，店里的侍者群情激動，抬頭看向天空。

狄卡回頭看向山下，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人頭攢動，街道上擠滿了市民。

“是皇帝！皇帝陛下萬歲！”

人聲鼎沸，回響在整個城市。

“快走！”古斯特的喊聲將狄卡等人的注意力拉回來，幾人連忙奔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