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中的部分材料在高溫的作用下逐漸溶解,混雜在一起,散發出一股讓人作嘔的刺鼻氣味。
這期間揚清風也不斷緊張起來,看著堝里那坨無法讓人升起好感的固液混合態物體,他的思緒也開始發散。
其實在這些材料溶解時散發氣味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對揚清風產生作用了。
“將多明魚的血放入后添入少許薄荷葉......”
杰西卡的聲音逐漸遠去,揚清風的思維逐漸下沉。
他感覺到一股力量牽引著他,讓他難以控制自己的思考。
他感覺自己處于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境之中,明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卻無法醒來。
突然,他感覺到了一股難以形容的偉力突兀出現,而揚清風的大腦似乎無法處理他通過視覺,聽覺,嗅覺甚至是第六感對于這股偉力來源的觀察,大腦脹痛得像是要炸開一般讓人難以忍受。
但是好奇心讓揚清風戰勝了理智,他想要看清楚那股偉力的面目。
這種心理很奇怪,但也很平常。就像是人看見自己身上有淤青就想要去按一下一樣,明知道毫無益處還會很疼,但大多數人都會管不住自己的雙手。
揚清風匯聚起全部的意志,讓自己的大腦清醒過來,雙目死死的盯著前方。
但這其實是一種錯覺,因為揚清風已經處于一種幻覺之中了,他現在看不見任何東西。
眼前一片模糊,他想要去感受那股偉力,卻聽到了祂的呼喚。
明明是混沌的難以言明的混亂低語,但是揚清風卻感覺那股偉力包裹著自己,讓他仿佛嬰兒在子*宮里面一般心安。
揚清風想要膜拜,他想要再靠近一點,到達那股偉力的身邊。
突然,周遭景物如鏡片一般支離破碎,揚清風被佛里曼從幻覺中拉了回來。
幻覺結束,揚清風感覺大腦一陣陣抽痛。
“你不適合做守墓人,”因為不放心這兩個小輩而趕回破浪號的佛里曼神色嚴肅,揚清風是第一次從他臉上看見這么嚴肅的神情。
揚清風的胃里一陣翻涌,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綁在被12級臺風吹動下的風車扇葉上轉了一個小時。
“我剛才怎么了?”揚清風一臉茫然,他清楚的記得剛才幻覺中的一切細節,那混亂而難以言明的低聲細語讓他感覺到一陣陣恐懼。
杰西卡讓開了位置,佛里曼湊近了那口鍋。
佛里曼拿起里面的那顆拳頭大小的大力丸,那是已經配置好的魔藥,此時正散發出一股淡淡的熱氣和刺鼻的氣味。
在揚清風的想象中,魔藥應該是一個小玻璃瓶裝著的各色液體,絕對不是這種放在街上表演胸口碎大石都沒人買的大力丸。
要是揚清風在正常狀態肯定會吐槽,但是剛才的經歷讓他無法去思考為什么魔藥是一顆拳頭大小的大力丸。
佛里曼輕輕撫摸著這顆大力丸,細瞇著眼睛仔細的盯著揚清風,看的揚清風心里一整發毛。
正當揚清風要問些什么的時候,佛里曼突然開口了。
他挑了挑眉,戲謔道:“在剛才,我甚至以為你有著秋隆家的血脈?!?
秋隆家,是掌管著南灣國的黃金家族的名稱,本代家主名叫秋隆治,三十歲,與其妻子陸心亭育有8個子女,是現在血脈最多的黃金家族。
當然,作為穿越者的揚清風不可能是黃金家族的血脈,即使他大概率是魂穿。
出于疑惑,揚清風還是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為什么懷疑我有黃金家族的血脈?”
佛里曼嘆了口氣,捏著下顎的胡須:“你和魔藥的相性太好了,好的就像是黃金家族的血脈一樣。但是和黃金家族不同的是,黃金家族有著某種與生俱來的精神天賦,在面對著海神的感召時,這種精神天賦能夠為他們抵消很多的誘惑,讓他們不至于一腳踏入深淵?!?
這時候,杰西卡噌噌噌的湊過來,舉著手嬉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在同樣能力的前提下黃金家族能夠在保有理智的同時將能力開發到極致但又很少被海神感召?!?
揚清風搖了搖頭,沒有搭理這個咋咋呼呼的少女,面向佛里曼問道:“你剛才說我和魔藥的相性太好了是什么意思?”
杰西卡把耳朵支了起來,看樣子,她也對揚清風的情況很好奇,但是以前不怎么仔細聽課的她無法用自己知道的知識分析揚清風的情況。
佛里曼笑了笑,緩緩說道:“有些人,天生對于這個世界更加敏銳。我想,旺財親近于你也有一層這個因素在這?!?
說道一半,佛里曼捋了捋胡須,繼續說道:”而對于以世間各種材料從海神那里竊取的力量來說,這種天生對世界敏銳的人更加容易吸收魔藥,也更加容易將魔藥的力量開發到極致。“
揚清風不自知的點了點頭,細聲說道:”所以我剛才光是聞到了魔藥散發出的味道就已經相當于開始服用魔藥了嗎?”
“這正是我擔心的地方啊,”佛里曼嘆了口氣,凝視著揚清風,“就算是天生對于世界敏銳,你也太過敏銳了些?!?
“這不是好事嗎?”杰西卡跳起來舉手說道。
“好什么啊!”佛里曼一巴掌拍在杰西卡的腦道上,“一看你就是前幾天的課沒有好好聽?!?
杰西卡委屈的嗚了一聲,揚清風本來也想要這么問一句的,但是看了杰西卡的遭遇,他還是在心里默默的向杰西卡道了個歉。
佛里曼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正是你對于世界敏銳的非人,所以魔藥對于你來說成了一劑真正的入‘魔’之藥。”
“為什么?”
“還記得我說過的這個世界就是海神的夢境嗎?”佛里曼正視著揚清風,異常的嚴肅。
揚清風點了點頭,他雖然不怎么相信這個說法但還是記了下來。
佛里曼將手中的大力丸舉起,嚴肅道:“這劑魔藥,從這個世界的材料中獲得,這是海神的一部分力量,也亦是海神存在本身的一部分。”
說到這,佛里曼凝視著揚清風,問道:“你說,一個在聞到魔藥氣味時就已經開始面見海神的家伙,在吃下這劑魔藥后,會怎么樣?”
揚清風激靈了一下,感覺毛骨悚然。
他已經完全明白了佛里曼的意思,細微的驚恐讓他不自覺的輕聲說道:“會直接被海神的力量吞噬,變成毫無理智,混沌扭曲的怪物。”
“所以我才說你不適合做守墓人啊,”佛里曼看揚清風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心情也放松下來,戲謔道,“你要是服下這劑魔藥,不說百分之百,因為世事無絕對,百分之九十九點九會成為海神的混沌奴仆?!?
佛里曼將魔藥舉在揚清風的面前,以一種開玩笑似的口吻問道:“那么,你現在還想要成為守墓人嗎?”
揚清風在這一刻,想到了在那艘武裝商船上的兩天,自己許下宏愿要成為新的大海之王。
當時自己在船上受盡了侮辱,但他以一種自嘲般的語氣告訴自己’韓信當初還胯下受辱呢‘。
韓信當初是怎么受到劉邦的賞識呢?好像是在當初犯了事差點在刑場被人宰了,然后被蕭何發現了吧。
這倒是和自己現在的境遇很像。
揚清風又想到了剛剛被破浪號救下時,杰克船長攔在自己前面,面對著卡嘉里,自己在后面什么也做不了。
揚清風的眼神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他接過魔藥,沉聲道:“當然想?!?
佛里曼看著揚清風的眼神有些愣神。
他從揚清風的眼神中看見了堅毅與決心,而從他那低沉的音色中,佛里曼明白揚清風知道自己服下魔藥會導致什么后果。
佛里曼深沉的呼出一口氣:“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知道?!睋P清風點了個頭。
佛里曼不知道揚清風為什么會有如此決心,莫非僅僅只是想要成為海神的奴仆?
不不不,若是如此就太奇怪了。
但是思來想去佛里曼也想不出答案,他只得長長的嘆了口氣,最后警告揚清風一次如此作為會引發的后果:“以你的體質,要是服下這劑魔藥基本上就跳進海神懷抱了,你真的下定好了決心嗎?”
揚清風再次認真的點了點頭,佛里曼嘆了口氣,沉聲道:“算了,人各有志,但你要是真的墮落,我們就只能將你丟進大海了?!?
佛里曼將第五序列的第6號魔藥——【守夜人】遞給揚清風,看著揚清風一點一點的啃掉這顆拳頭大小的大力丸。
揚清風吃完,打了個飽嗝,幾乎在這瞬間,揚清風的意識又下沉到了那個到處都充滿著低沉如呢喃夢語的地方。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壓在了海底的海床上,身上壓著億萬噸的海水,動彈不得。
那股一直吸引著他的力量又出現了,揚清風從這’海床‘上站起。
揚清風的意識迷茫了,他不記得自己是誰,但是前面的那股偉力是如此的誘惑,仿佛朝拜他自己就能無所不能。
他的意識如行尸走肉一般蠕動起來,緩緩的向前,臉上表情一半驚恐一半欣喜。
揚清風感覺到了那股偉力‘看’到自己了,心中的欣喜更甚。
他拼命的想要睜開眼睛,腦子里傳來的一陣陣抽痛讓他的思緒混亂的變成了一團漿糊。但是那道偉力的誘惑又是如此明確。
揚清風知道,那是海神。
“有了這股力量,我將會無所不能?!?
突然,一道嘶吼如夜空驚雷一般劈入揚清風的意識。
那是破浪號被那艘武裝商船追殺時,自己在巨浪和狂風的作用下不慎掉入了水中,所聽見的杰克船長的怒吼:“等著我們來救你,破浪號不會放棄它的任何一個船員!”
揚清風如做了半個黑夜的噩夢一般豁然驚醒,背后已經滿是汗水。
他看著眼前驚疑的佛里曼和杰西卡,喃喃道:“我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