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常縉在白汀房中待了許久。陳昭也時(shí)不時(shí)想要上前察看，卻每每被驚羽攔了下來，只得眼睛狡黠地盯著白汀房門轉(zhuǎn)了又轉(zhuǎn)。

“王爺！”

常縉推開門款步而出，驚羽立馬上前。

“王爺！”

“白夫人。”

常縉屏退驚羽，走到了陳昭跟前，頗為恭敬地屈了個(gè)身，倒叫陳昭有些受寵若驚。

“王爺這是做什么！快起來快起來，真是折煞妾身了！”

“白夫人不必拘禮，”常縉負(fù)手而立，眉目間又充滿了桀驁。“今后，我還要稱呼白夫人一聲岳母大人了。”

對陳昭來說，這無疑是天大的好消息，她也很給面子的愣在了原地，手也懸在了半空中。

“夫人？夫人？”小梅在一旁喚了好幾聲才終于拉回了她的思緒。

“啊？哦！多謝王爺！多謝王爺！”

陳昭回過神來有些手足無措，一時(shí)間腦子也空白了起來。

“哈哈哈哈——白夫人不必太過緊張，我會求陛下親自賜婚，屆時(shí)定讓汀兒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嫁入王府。”

“好！好！多謝王爺！”

陳昭激動的簡直要哭出來，卻還要盡力在常縉面前站的端莊。送走了常縉后，幾乎是跑著進(jìn)了白汀房間。

“汀兒！”

白汀正坐在桌旁愣愣失神，見陳昭一臉歡喜地進(jìn)來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

“娘。”

“汀兒！那王爺當(dāng)真是要娶你！看來，我女兒果然是江城最出彩的女子！”

白汀盡力展露笑顏，卻一個(gè)用力扯到嘴角的傷處。她微微吃痛地皺了皺眉，片刻便又隱去，用衣袖堪堪遮住了嘴角的泛紅。

“娘，王爺……可是也與你說了？”

“那當(dāng)然了！方才可是都要叫我岳母大人了！還說要讓陛下親自賜婚，這是多大的面子！”

白汀看著陳昭眉飛色舞的樣子，暗暗壓下心中的苦澀，可強(qiáng)撐的笑容里還是有明顯的為難。

“怎么了，汀兒？莫不是你不愿意？”陳昭自然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忙關(guān)切地問。

“女兒沒事，女兒只是太高興了。有些……不敢相信。”

“嗨呀，這有什么，”陳昭松了口氣，語調(diào)又開始上揚(yáng)。“開始我也有點(diǎn)不敢相信，可我轉(zhuǎn)念一想啊，覺得我的女兒這么優(yōu)秀，配個(gè)王爺似乎也不為過！”

“那是自然。”

陳昭也懶得再去探究白汀笑中意味，滿腦子想的是常縉提親那天自己該穿什么樣式，配什么首飾。

“汀兒，走！跟娘去鼎興坊看看有沒有新進(jìn)的首飾，娘給你挑幾件。”

陳昭想著就來了主意，拉著白汀的胳膊就要走。

“娘！”

白汀有些強(qiáng)硬地拉回了手，看著滿臉驚訝的陳昭，又?jǐn)[出笑容。

“娘，方才女兒應(yīng)付王爺已經(jīng)累了，娘還是找小梅和小蘭隨行吧。”

陳昭雖然有些狐疑，但看著白汀神色確實(shí)有些倦怠，還是一擺手帶著小梅出了門去。

白汀看著漸漸闔上的門，才終于松了口氣。她伸出手碰了碰嘴角，卻被疼的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個(gè)常縉，下手果真狠。

……

“開門見山，我今日來是想告訴你，不久你便會嫁與我為妻。”

彼時(shí)白汀正坐在桌前刺繡，被突然推門而入的常縉驚得掉了手中的繡屏。待她看清來人時(shí)，還未來得及上前行禮，就被他的一句話堵住了步子。

“民女參見王爺。王爺今日特地前來，就是來打趣民女的嗎？”

“我只是覺得，成親這般大事，當(dāng)事人必須知情而已。”

“為何是民女？”

“這些日子的觀察下來，你最合適。”

常縉肆意地笑著走到白汀跟前，眉眼間帶著挑逗意味地抬起了她的下巴。

白汀雖是一心想嫁入皇家證明自己，可心氣頗高的她也是忍不了被這般輕佻對待。她巧妙地偏過臉，躲開了他口中呼出的熱氣。

“王爺莫不是在說笑，民女身份卑賤，自是不敢妄想攀附王爺！”

常縉手下一用力硬生生將她的臉掰了過來，正對著她的目光已經(jīng)退了笑意而變得陰冷凌厲。

“你最好識相一點(diǎn)。不要讓我為難，也別給白家找麻煩。”

白汀吃痛下眸子里也泛起了水霧，在常縉看來更加楚楚動人。

“美人，不要哭。你該笑，嫁給我可是多少人的希冀呢。”

常縉軟了語氣，眉目間又重新溢滿了溫柔。

看著面前喜怒不定的常縉，白汀此刻猶如一只受驚的小獸，怯怯地?fù)u著頭。

“你這般抗拒，可是……為了你的小情郎？”

常縉松開手絞著她耳后的發(fā)絲，淡淡然地開口，卻是要將白汀打入深淵一般。

“我沒有……”

“不就是白家那個(gè)不成器的小子嗎，你以為沒人知道？廟前幽會可真是有情致呢。”

常縉幽幽地開口，松開手中的頭發(fā)，兀自坐了下來。白汀卻像失了神一般怔愣在原地。

“怎么？白姑娘都不會給客人斟茶的嗎？”

白汀強(qiáng)壓下眉間的不悅，保持著理智轉(zhuǎn)過身替他倒?jié)M了茶。

“若是白姑娘與那小子真是郎情妾意好的打緊，或許我會考慮放手，給你們二人促一段姻緣。”

常縉一手端起茶杯，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白汀，透著絲絲狠厲。

白汀自是不敢回答，強(qiáng)撐著平靜神色與他對峙許久終究還是敗下陣來。這個(gè)男人，果真難以捉摸。

“民女能得王爺青睞，實(shí)屬民女三生有幸。民女也是心屬王爺，多謝王爺。”

白汀也端起面前的茶喝完，面上謝恩實(shí)則讓步。

看著白汀還能撐著笑意敬茶，常縉沉默著看了她片刻，眼間笑意更濃。

“那本王便等著看白姑娘穿上喜服的傾城模樣了。”

常縉達(dá)到目的便不再與其糾纏許多，負(fù)手闊步就離開了白汀房門。

看著他離開，白汀才終于敢松懈身子，癱軟在桌邊，大口的喘著粗氣。

狡詐，陰狠，又不形于色。與這種男人抗衡實(shí)在是太費(fèi)心力。

白汀冷靜下來后便開始細(xì)細(xì)思慮數(shù)日來常縉對她做過的種種，恍然發(fā)覺似乎從一開始常縉就對她起了心思。

可白汀隱隱感到這心思不只是男女私情那般簡單。甚至可以說常縉一開始就是沖著她來的，而自己不經(jīng)意間就跳入了一個(gè)早被安排好的局。

白汀越想越覺得可怕，背上也不由得出了一層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