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歸兮殿，多鴖不知何時(shí)跟來，歇在了我的榻上。

浮香正端著一瓶的玉泉凈水退下，我攔住并試圖奪過來：“浮香姐姐，我口渴得緊。”

“姑娘！”她抱緊玉瓶，死活不肯：“我稍后為姑娘烹茶，這水喝不得。”

“為何？”我奇道。

玉泉凈水取自天山，水氣精粹，凡人喝了除病消災(zāi)，神仙喝了神清氣爽。

“多鴖方才叫嚷了半日，見水便喝。”浮香急忙道。

“無妨。”我擺擺頭，它是我的靈禽，自然不能嫌棄。

浮香想了想，點(diǎn)點(diǎn)頭，便將玉瓶遞給了我，閑聊般不經(jīng)意：“多鴖方才喝水間，又是酒嗝又是噴嚏，不知是喝多了酒，還是受了風(fēng)寒……”

我一驚，伸出一半的手在空中打了個(gè)旋，拍在自己的腦袋上：“瞧我這記性！浮香姐姐，你上次烹的飛光留景茶，品茶賞景轉(zhuǎn)手間，甚有意趣。我甚是想念。”

浮香得逞暗笑，福了福身：“這就為姑娘準(zhǔn)備。”

我撅著嘴，看著她掩口而笑退出大殿，自己又好氣又好笑，躺在床榻上，翻了幾個(gè)話本子，忍不住扔到一邊：“含香姐姐，多鴖方才叫嚷何事？”

這死鳥，該不會(huì)又到處給我捅婁子罷？

含香拿著雞毛撣子，轉(zhuǎn)身行禮，淺笑道：“不過是些胡話罷了，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她如此輕描淡寫，可我怎么就不信呢？

那雙淺笑的眼睛里，慢慢凝聚并壓抑了更多笑意。

我慢慢起身，盯著她的眼睛，一步步走近，威脅道：“你若不說，我讓浮香姐姐將多鴖的口水給你喝了！”

她不怒反笑道：“左右不過是那些嚷過的話，姑娘當(dāng)真無需介意。”

我皺皺眉，這死鳥在前段日子，嚷過沒邊的事多著呢，到底是哪句？！

“嗝——”榻上傳來響亮的酒嗝，尖銳的聲音帶著迷糊：“練練你凍死了？”

我回首瞪了它一眼，正欲懟回去，不料它那張紅喙又嚷道：

“熟飯了，成舟了！”

“噗——”不知道哪里來的笑聲，想必是忍俊不禁。

含香垂首，雙手捏著雞毛撣子，肩膀抖得厲害。

浮香剛端著烹好的茶進(jìn)殿，聽罷便是一個(gè)趔趄，茶撒了滿身，旁邊的眾多婢女借機(jī)為她擦拭，卻不斷竊竊私語：“甚么意思？”

“不就是生米熟飯，木已成舟么？”

“說的何人？”

夢(mèng)香正欲與我通報(bào)甚么，聞言便偏了頭，嘴角不停地抽筋。

望著那一大群憑空冒出來的白衣人，我一口氣仿佛堵在了喉頭，狼狽不堪，指指她們，又戳戳自己，最后，奪過含香手中的雞毛撣，擲向那個(gè)始作俑者。

“怎么了？怎么了？”多鴖跳了起來，茫然四顧。

我氣呼呼地瞪著它：“你方才亂嚷甚么？還記得么？”

多鴖轉(zhuǎn)了轉(zhuǎn)綠油油的綠豆眼，尖嘴一張：“熟飯了，成舟了！”

還說？！

不能再縱著它了！

我氣勢(shì)洶洶，捋著衣袖大步踏了過去.

它飛到半空，耀武揚(yáng)威：“偏說！抓不著，抓不著！”

閉目念咒，左手的冥許鐲頓時(shí)幻化，落在右手，我劍指多鴖：“再說一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