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凌云自地上站起，環(huán)視四周：“當(dāng)初陽古公子遣散眾人，我等無處可去，若無少主收留，早成了四界笑話。仙界天宮殿宇眾多，可有他人為我等出頭？為人不知感恩圖報，反而斤斤計(jì)較，成何體統(tǒng)？如此忘恩負(fù)義之徒，又有何顏面去指責(zé)他人？”

有人悄悄低下了頭，那暮云也是羞愧難當(dāng)。

“你們自己瞧瞧，”凌云用手指四處指點(diǎn)：“或坐或臥，衣衫不整，鬢發(fā)凌亂，毫無儀態(tài)，除了少主，仙界還有何處，會縱容婢女此等形容？”

先前狀如一盤散沙的眾人，聞言，紛紛起身，整理妝容。

“你等以為總管易做？周旋各色人中，處理殿內(nèi)雜務(wù)，輕重緩急，親疏遠(yuǎn)近，左右內(nèi)外，上下各處，一刻也不容疏忽有失。我苦之久矣。如今輕松做個婢女，總算得償所愿。”

“初云之事，夢香身為總管，不能不追究。少主不得不罰。若她有心重罰，初云恐怕早已魂歸太虛，仙骨無存。不過就罰站了一個時辰，你等捫心自問，按照天規(guī)，這處罰重是不重？”

眾人面面相覷，隨后便默默搖頭。

“如此，還有何話？”凌云雖不做總管，但氣勢依舊。

眾人搖頭，凌云正待開口，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響起：“凌云姐姐，楚云姐姐究竟發(fā)生何事？”

見眾人聚焦自身，那小丫頭的大眼睛有些恐慌，撲閃兩下，繼續(xù)道：“我方才跟著姐姐們進(jìn)來，并不知情。”

“此事不宜宣之過早，等少主回殿，我自會稟明，你們下去吧。”凌云揮手遣散眾人，獨(dú)留了小丫頭，將她牽至一旁，輕聲道：“楚云約莫是害了相思病，成日自說自話，有瘋癲之兆。”

“相思病？”小丫頭似乎很意外，更多的是好奇。

凌云蹙眉，聞言點(diǎn)頭。

“楚云素來膽大，但竟不知她妄為至此。仙魔大戰(zhàn)期間，她不知怎地，竟與一魔界男子暗通溝渠，整日耳鬢廝磨。后因兩界停戰(zhàn)，相互視若仇敵，阻隔甚遠(yuǎn)，她與那男子不能日日相見，思念成疾。”

“即便如此，也不至于眾位姐姐憂心至此。”小丫頭人小鬼大，明察秋毫。

凌云臉上一紅，躊躇半日，方輕聲道：“觀其形態(tài)，楚云極有可能有了身孕。我等極力勸其割愛，不要釀成大禍，她卻不聽，時而指天咒罵，時而哭笑不得，唉，委實(shí)難辦。”

原來如此！

偷聽至此，我不免羞愧萬分，殿中出了此事，我竟然毫不知情。我這少主，委實(shí)做得太孤傲高潔，不沾煙火氣，未曾體察眾人不易。

“此為歸兮殿之機(jī)密，你莫要外傳，不要讓歸兮殿丟臉，給少主抹黑。”凌云邁出門前，又側(cè)首叮嚀道。

“姐姐放心，不會讓少主難做。”那小丫頭點(diǎn)著頭，跟著出了殿。

眾人維護(hù)我至此，我卻設(shè)了心防，以為她們故意疏遠(yuǎn)，念及此，我又不免感慨一番。

這日，我自藏書閣歸來，遠(yuǎn)遠(yuǎn)便瞧見凌云在殿門候著，見到我的身影，便伸手從懷中掏出手巾，要為我拭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