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的時候，天上的雨還在下，不過小的很多了，金海一直擔心的貨物還真的沒有被淋濕。
他仔細的看過之后，發現老黃在車廂的后邊還特地的插了根管子，專門為引流用的。
金海對老黃的技術活開始佩服了。
老板娘從招待所里追了出來，扔給他們幾個茶雞蛋，還有兩根里道斯香腸，加上一袋子的面包，讓他們在路上吃。
金海真是受寵若驚，這要是老黃的媳婦，那還不把老黃伺候的上天，可老黃偏偏要在金海面前展現點男人的威嚴，直說老板娘啰嗦。
可老板娘還是美滋滋的目送他們離開了。
從招待所出來，老黃選了條省道開起了速度。
一大早，老黃就一個哈欠接著一個哈欠。
金海知道他昨天晚上一定沒有睡覺，不然不會困得像條狗似的。
幾個小時之后，他們在路上吃了點東西，老黃簡單的午睡了一小會，喊聲震天。
等他們醒來的時候，老黃憋足了力氣，一口氣趕到了史密斯造紙廠。
這個廠礦開在山嶺市郊的東嶺河附近，造紙剩下的廢水排進河中，很多的泡沫沿著河流流向下流的區域。
老黃將車開到了廠礦門口，金海到門衛那里說明了此來的情況，也跟他說自己之前是聯系好的。
門衛打電話確認之后，開門放行，讓老黃的車先開到待檢區等待，而且兩個人不能在廠院里抽煙，想抽煙有專門的抽煙室。
從一進門開始，金海就感覺這里的管理要比王吉慶他們的廠礦正規的多，也比之前去的泰和門窗也要正規。
院子里每塊地方干嘛用的，都標注的非常清楚，不僅如此，就連院里的行車路線也畫的非常清楚。
什么原漿區，廢料倉庫，回收倉庫，加工區，渾漿區都分的清清楚楚。
金海不禁的感嘆，這樣的廠礦管理如此嚴格，真是應該值得學習的。
他跟老黃一直等了能有半個多鐘頭，才看見從回收倉庫里打著傘走出一個留著大波浪卷發的女子。
看上去年紀比金海大不了多少，但是那一身工作服卻很整潔，鮮明的藍色格調，紅色的廠標加上她的姓名，襯托著這工作服的正規化。
“你們是東海來的吧？”
“是是，您是總務的韓部長吧？”
“對，這么大的雨還出來送貨，這要是車上的貨進水了，你們豈不是白跑了？”
“是，我們路上很小心了，應該沒什么問題。”
金海解釋著，老黃湊了過來，看到是個黃毛丫頭，他噗嗤笑了：“放心吧，我的車不能漏水。再說了，即便是紙上濕了，進了爐子不還是變成漿子，出來不都是那玩意。”
韓部長臉上非常的嚴肅，認真的說道：“要是被水浸泡過的紙張，哪怕是紙殼我們都是不要的。”
“什么？”金海聽到這條件也是有點發懵。
之前，浸泡過的紙制品去掉一些水稱，也是可以賣出去的，但是泡爛了是不行的，這點他還知道，不過韓部長所說的，被水泡了的紙張他們就不要了。
他弱聲問道：“那這浸泡的程度是什么樣？”
“水漬明顯，有變形的紙殼；有水漬，書本字體沖淡的書本紙都是不行的。”
金海還是頭回聽見這樣的標準，如此的苛刻，還真是讓他心中有些忐忑。
韓部長仰頭看了看天，嘀咕著天氣糟心，那邊讓老黃把車先開進回收倉庫里。
進了倉庫之后，地面上用黃油漆整齊的畫著幾塊區域。
已回收區域，卸貨區，停車區，臨時停車區，驗貨區，導流通道等等。
真的很規范，金海感覺到了這里濃郁的企業文化。
他問了句：“我們的車應該停哪里？”
金海的話還沒問完，老黃就興沖沖的把車開進了倉房，也不知道要往什么地方停，隨便找個地方就剎車了。
韓部長急忙跑過去喊道：“停下，你們車上的貨物沒有經過檢驗，必須停在臨時停車區里邊。”
“哎呀，這下雨天的也沒有個什么人，用不著那么苛刻吧？”
“不行，這是廠里的規矩，如果我讓你們隨便停了，不但要罰你們的錢，我自己的工資也得扣罰。”
老黃撇了撇嘴，跟著韓部長的指引，將車子規規矩矩的停在了臨時停車區，按照要求，撤下了蓋在車上的遮雨帆布。
韓部長自己搬了個梯子，一個柔弱的女流，居然踩著梯子翻身爬上了十幾米高的貨車上，又上了最頂端的貨面。
他打眼看了遍笑了：“你小子還挺精明，幾樣貨都帶過來了。”
“是，這些貨就是我那里的五分之一還不到，沒敢全都運過來，也不知道你們這里到底要什么樣的東西。”
“看來你是聽說過我們這里的檢驗標準比較嚴格！”
金海點了點頭。
韓部長踩著梯子，挨層檢查車上的貨物，在手里的筆記本上清晰的記錄下來。
記錄完之后，他跳下梯子，將手里的表格遞給了金海。
“你看看吧，這車貨我也只能手下你三分之二，剩下那些都是有問題的，我們不能要。”
金海看著手里的表格，上邊記錄的很清楚，第幾層，什么樣的紙制品，什么問題。
可是那些不回收的紙制品，大多是因為淋濕，還有捆綁過度變形，雜質過多，尤其是書本紙跟報紙，油墨過多的直接就被甩出來了。
“你這油墨多了也不行？”
“當然，國家是有環保排放標準的，我們這又沒有廢水處理系統，油墨多了，排進大河里，會被查處的，到時候老板虧錢，罰的還是我們。”
“這老外那么苛刻？”
“你小聲點，別讓他們聽見，沒辦法，誰讓人家有資本的，咱們就只能提供人力跟地盤了。”
金海無奈的搖了搖頭，可即便是這樣，他也決定把這車貨對付掉，記住這邊回收的標準，回去好繼續往這邊送貨。
關鍵的是，要把流動資金回籠過來。
韓部長問了句：“怎么樣想好了沒有，如果同意售賣的話，我們的人就開始卸貨了。”
“可以，卸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