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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局中局

月夜下,趙無言一行人押送幼龍試圖橫穿和平鎮,在這一過程,他們突然遭到不少來自和平鎮內的襲殺。

襲殺他們的敵人隱藏在暗處,他們在明處,一時間只能被動挨打。

趙無言等人大多是武功高絕之輩,軍中百戰的勁卒,可猶于襲擊他們的敵人對地勢的極為了解,往往能以弱勝強,殺傷他們。

待趙無言率領人馬穿過和平鎮后,短短一盞茶的功夫,竟折損傷了半數的人馬。

當然,他們也擊殺了一些敵人,可是這并不足以緩解他們境遇,因為通過判斷敵人顯然是是他們的數倍。

張桐四品刀客,是丞相的四大門客之一,此次押送幼龍隊伍的副統領。

他揮刀截下一支箭矢后,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一名年近五十的老兵被暗中飛出的冷箭射殺,,頓然怒氣沖天,嗔目欲裂。

那老兵姓陳,年近五十,卻連一個正經的名字都沒有,雖參加過不少大戰,在大乾軍中頗有資歷,可是仍是一名兵士,若不是為了生計,早已退伍從民。

張桐是武林中人,平日行事亦正亦邪,后來又因富貴榮華拜在丞相孔祥門下成為門客,做了許多見不得光之事,可可有過了解后,他對這位陳姓老兵是尤為敬重的。

在這數日來的交談中,張桐知道了陳姓老兵的一些經歷,其少時家貧,十五歲便為了生計投效軍旅。

當時,先帝尚在,大乾國力日盛,北伐熱情鼎沸至極。

陳姓老兵因此歸入在上將軍岳峰手下,踏上了北伐之路。

那次北伐,是大乾南渡的一百八十余年來的第三次北伐,也是最有機會的一次。

岳峰無愧大乾南渡以來最富盛名的兵家奇才,率八萬大軍渡過澄江后,如狼入羊群,一連攻克大蒼沿岸的兩座重鎮,引得大蒼派出由青銅家族統率的精銳之師,足有十五萬狼騎圍攻。

如此險況,岳峰臨危不亂,竟把昔日南方不受重視的象兵在統籌規劃,生生造出一支克制的騎兵的騎師勁旅。

雙方于澄江百里外巨野平原交鋒,一戰之后,岳峰以八萬破十五萬狼騎精銳,威震大蒼。

然大蒼舉國之力相援,縱使岳峰用兵如神,乃至出現過幾次步兵破重騎精彩表現,但大局終非人力所能逆,戰爭很快陷入僵持階段。

岳峰被困在澄江岸邊,再難寸進,卻也將早已國力衰敗的大蒼舉國拉入戰爭的深淵,若再能拖上些時日,收復失地或可功成。

可是就在如此關鍵時刻,大乾內部出現了問題,先帝的寵妃賈司思之父賈理因與岳峰早年生怨,伺機羅織其罪名,誣告岳峰通敵叛國。

加之岳峰出身寒門,為人剛正,多與軍中權貴不和,一時間,附庸賈理之輩不在少數。

最終,大乾先帝下令斷去岳峰大軍糧草供應,更以萬萬箭截澄江,絕其退路。

此舉直接導致岳峰八萬人馬困死澄江岸邊的馬坡嶺,因之死戰不降大蒼,加之斷糧早絕,結果就是馬坡嶺餓殍遍野,兵士互食,極為悲慘。

在大軍被圍困的第三個月,岳峰率少數親信為誘餌假意突圍吸引大蒼主力,使得尚還存活的數千兵士突圍而出。

然而岳峰卻隨同親信戰死,傳聞他死前曾言:“身死而無一悔,唯恨河山大好,卻為胡虜惡土百年。”

而后,他又仰天怒喝三聲“大恨”,遂沖入敵陣,直至身死。

那些得以活命的數千兵士,一部分人死在追擊的鐵蹄下,大部分人死在了大乾橫截澄江的萬箭從中,僅有一少部分人逃回到大乾,隱姓埋名的活了下來。

直到先帝死去,孔祥扶植幼帝,權傾朝野,為收攬人心,才為岳峰及其八萬將士平反。

陳姓老兵便是如此,可是眼下他死了,死在自己人的陰謀詭計,甚至不是戰場,而是武林爭斗。

要知道,身為大乾百姓,縱然是武林中人,哪怕多么十惡不赦,可是一但談及大蒼之異族,無不唾棄,談及北伐之仁人志士,無不贊嘆敬重。

或許是數日相交的情誼,或許是他心底尚未消彌的熱血,張桐此刻異常憤怒,他大步流星沖向黑暗,手中長刀流轉翻飛,刀光連成一片,如一輪圓月,破開一支支冷箭,直取射殺陳姓老兵的人。

“張桐,不要沖動?!?

趙無言一邊躲避箭矢,一邊護住身后的黑布包裹的囚籠,卻仍不忘喝止張桐。

可是張桐此刻卻已顧不得那么多了,他眼里、心中,唯有一個字——殺!

殺其人,以慰陳姓老兵在天之靈。

小鎮中已然殺聲震天,自然瞞不過處在暗中觀察的孔端。

孔端原本是打算隱藏好身形,不暴露自己,其他在做謀劃,可眼下兩撥人越戰越遠,他也只有暗中跟隨,一路看下去。

孔端在陰影里潛行,尾隨著襲殺趙無言的那批人,隨著一段時間的推移,孔端已經發現這批人就是小鎮的居民,效命于大乾天子,本應聽命于他的影衛。

“為什么會這樣?那個狗屁黃泉到底做用了什么迷魂湯,竟讓世代效忠大乾天子的影衛聽之從之,為之赴死。”

孔端忍不住嘆氣,他實在是想不明白。

“你還未曾離去嗎?”

忽然,一個熟悉的蒼老聲音出現在他的身后。

孔端一愣,他記得這個聲音的主人,是小鎮的那位年老的長者,亦是這批影衛的頭領。

孔端轉身,看向他:“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可馬上孔端瞪大雙眼,極為震驚道:“是你故意把我放出來的!”

老者輕嘆一聲,黯然道:“畢竟你多次舍身保護天子,老奴我是記得你的恩情的?!?

“那你為什么?”孔端不解,既然對方知道自己身份,卻為何不肯聽從自己的,還要明抓暗放自己。

老者忽然問道:“孔端,你當天子是朋友?”

孔端不知老者為何這么問,但還是如實回答:“我與子安自幼相識,一起長大,是最好的朋友?!?

“朋友?”老者搖搖頭,嚴肅道:“天子可以把你當做朋友,你卻不能把他當做朋友,你記住,他是君,你是臣。否則,你們只會成為敵人,你也將抱憾終生。”

孔端神情堅毅道:“我深知我與子安的情誼,我們決計不會如此?!?

“你懂什么!想當年先帝又何嘗……”老者氣急,但還是沒能繼續說下去。

“你走吧,你是孔祥的兒子,今日是不會有事的,你記得告訴當今天子,小心身邊的人,有時身邊人往往比敵人更可怕?!?

老者說罷,不再理會孔端,默默向趙無言等人的方向走去。

“身邊的人,什么意思?”孔端細細思索,仍不明白,不禁問道。

可是,身前除了一片黑暗,哪里還有老者的身影。

“莫非是黃泉?”

孔端對老者所說的話有極多的不明之處,尤其是那句身邊之人這,最為讓他費解。

“難道……”孔端似抓住了什么,忽的脊背發涼,難以置信道:“黃泉在宮中!”

十余丈高的土壁前,趙無言所率的一眾人死傷慘重,那些從軍旅中選出的精銳士卒早已死傷殆盡,不僅如此,就連一眾武林高手,也死傷大半。

小鎮的影衛們此刻也全部暴露,足有上千人,但是這上千人中有男有女,但唯不見幼童。因為昔年天子設立此地為影衛后,便有死令,一旦啟用,必絕己之后路,一往無前,不能戰者,皆殺!

密探們有序的讓開一條路,他們的首領,那名老者徐徐走出,來到最前方。

眾人之中武功最高趙的無言頓時如臨大敵,他當即攔住怒氣未消欲要上前的張桐。

趙無言示意眾人向后退去,在退出十幾丈后方才停下腳步。

押送幼龍的囚車突兀的立在雙方中間,蓋在上面的漆黑幕布尤為扎眼。

趙無言抱拳恭敬道:“敢問前輩尊姓大名,也好讓晚輩做個明白鬼?!?

老者淡淡說道:“行將朽木之輩,談什么尊姓大名,到是你一身內力雄渾深厚,大擒拿手出神入化,怕是要不了幾年便能成為突破至三品,成為超一流高手?!?

“前輩謬贊。”趙無言不卑不亢的應道,可是他身邊的一眾人卻是暗暗心驚,輕描淡寫間看穿趙無言的根基,絕非常人所能做到,勢必是一位大高手,乃至大高手之上。

大高手之上,必然是二品宗師之境,足以開宗立派的一代宗師,縱觀整個武林,也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何必如此惺惺作態,是在等八荒教的人嗎?你大可不必,囚車中的人足夠對付老夫了?!?

老者此話一出,猶如驚雷。

那些影衛中一部分人不明所以,趙無言身邊的人也疑惑道看向趙無言,他們押送的明明是幼龍,怎么會是人呢?

趙無言看向老者,不由一笑,似乎老者所言非虛。

黑色幕布包裹囚籠里忽然有人男子說道:“王老過謙,多年未見,元兒可是想死您了?!?

頓時,除了趙無言與老者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在囚車上的那個布著黑色幕布的囚籠。

龍耶?

世間是否有龍,無人可知。

局耶?

自然是局,一場蓄謀已久的殺局。

老者淡淡一笑:“想我死才是真的吧?!?

嘭!

囚籠炸裂,碎布鐵屑齊飛。

一道盤坐在囚車底座的身形驟然起身,雙臂一卷,將鐵屑碎布凝成一股。

其中,右手在前,屈指御使。

霎時,風云變幻,鐵血碎布光芒四射,猶如無數鋒利的劍刃貫穿冥夜,烈如暴雨,席卷向老者。

老者向前一步,雙臂垂在兩側,未曾動作,卻大開中門,傲然挺胸。

在老者胸膛挺起的剎那間,其身前的空間似乎都被扭曲。

一陣淅瀝瀝的碰撞聲過后,鐵屑碎布皆如同撞在一面無形的氣墻,在距離老者胸膛不足三寸的地方一一墜落。

如飛絮無力,如暖湖溫柔。

此時,風云盡散,一切歸為平靜。

立于囚車上的身影終于清晰。

“二爺!”

張桐難以置信,因為那人竟是當朝丞相孔祥的二弟孔元,一個在孔家門客眼中手無縛雞之力的博學之士。

暗中,孔端也看到了孔元,同樣驚的說不出話來,他未曾想到家中與自己最為親近的二叔,平日里最支持他的人,竟然也隱瞞了他許多的事。

并且,最令孔端吃驚的是,押送的所謂“幼龍”竟是他二叔,他的確不相信世間有龍,當今天子派人找到他幫忙謀奪“幼龍”,他身為天子的好兄弟,自然奮力相助,但他也曾讓那人轉告天子,“幼龍”可能以為是武林中人夸夸其談,嘩眾取寵。

可如今,非但沒有幼龍,孔端還卷入了一個他不知所謂的局。

孔端看著抬手間武功揮灑如意的孔元更是怒火中燒,頓時覺得自己受了莫大的欺騙。

“噓!”

孔端正要發做之際,一只手掌卻悄無聲息的按在了他肩膀,制止住他。

孔端雖然自幼得名師教導,武學根基不錯,但倒底是出身當世第一世家,長在盛京城,經驗淺薄不說,武功修為也是有限,十分容易的便被人摸到身后。

孔端暗呼大意之時,卻發現是一個相識之人,樂正滿鴻。

“是你!”孔端頗為意外。

樂正滿鴻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先看下去。

孔端思索片刻,同意了,他此刻沖出去,對局勢并沒有什么影響,反而會成為他二叔的負擔。

場中,孔元并沒理會周圍眾人的詫異,而是雙手負于身后,笑瞇瞇的看著老者:“王老,你果然還是老當益壯。”

老者嘆氣道:“早已比不得你了,否則當年你孔家決計沒有可能徹底掌控朝野,就更不要說今日還要被你們兩方做棋子算計。”

說罷,老者仰天含淚,凄涼哀怨道:“這些年來隱在此處,王福一直感嘆有愧先帝厚恩,而今日欲殺此賊以謝大罪,死后若有幸得見先帝,方才不至愧悔無言?!?

王福!

這個名字一出孔元身后諸人無不面露怪色,因為此人名頭實在太響,不僅廟堂,武林之中也多有流傳。

王福原名不知,只知此人市井出身,因家貧被少時被賣入宮中做了一名內侍,又因不通情理,故被派遣到皇宮書庫做了二十年的閑職。

這二十年間,此人閑來無事閱覽皇宮書庫中的一些武學典籍,未曾想此人武道之資頗為不俗,短短二十年,一身武功不僅功參造化,更是另辟蹊徑,開創出屬于自己的武道,創非常之武學《撥云手》《千葉玄功》,成就二品宗師境。

再后來,因其助大學士??戮幾浀溆泄?,便被派去做還是少年的先帝的大伴,其一至輔佐先帝到成年,到登上帝位。

在先帝登基后,念其功勛恩義,賜其皇姓王,執掌御治司,一段時間內,在廟堂,位極人臣,在武林,名噪一時。

再后來,不知為何,先帝與之決裂,盛怒之下更是將之賜死。

可如今看來,其中事情遠非那般簡單,因為王福還活著。

孔元悠悠長嘆:“當年,您教我武功,我敬重您,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王福聞言,勃然大怒,干枯的眸子似乎能噴出火來:“我此生最恨之事便是教了你武功,把你引薦給先帝?!?

“先帝無道,使數年積蓄的北伐大業付之一炬,故人人得而誅之。”

孔元傲然道:“當年是您太過愚忠,我不得以為之,好在那個昏君還不算完全糊涂,沒真的殺了您?!?

王福冷冷道:“那你和你的兄長今日做此局,意欲何為啊,難道不是為了殺我?”

孔元搖搖頭,表現的十分失望:“您太輕看我的兄長了,因天子年弱,我兄長代為執政,如今天子已及冠數載,我兄長早欲還政天子,但天子身側總有奸臣相誤,故設此計謀,無非是想鏟除皇帝身邊的那些奸臣,一清朝局。”

老者嗤之以鼻:“皇室秘法知之者甚少,你們此番布局,無非是在剪除當今天子的羽翼,又何必如此冠冕堂皇。”

所謂秘法,是大乾皇室世代相傳一門詭譎的秘法,以龍血為引,入藥之后,常人服之,雖活三日而死,卻力大無窮以一敵百,據傳說五百年前大乾太祖機緣巧合得此秘法與少許龍血,熬練出八百龍衛,于危難之際破數萬敵寇,一戰挽回敗局,自此龍興天下。

五百年的事,真假莫變,可是今時今日,一條“幼龍”卻引出諸多事宜。

歷史似在重演,似乎當今天子試圖想效仿傳聞中大乾太祖,以“龍衛”破敵,再挽大乾皇室數年以來的孱弱。

可惜,一切皆是別人早已布好的局。

王福直視孔元:“多言無異,你我今日終有一戰?!?

孔元問道:“非戰不可?”

“唯有一戰,死戰!”王福一步邁出,轉眼至孔元面前,五指彎曲,卻于肉眼不可見處封死孔元一切方位,掌心真氣磅礴奔涌磅,卻又尖銳無比,自上而下,欲刺穿孔元頭顱。

“撥云手是您教我的,可是到如今,您終究不能撥云見日。”孔元黯然神傷,旋即,右臂直舉,手掌與臂練成一線,凸起的中指尖更為犀利氣旋不斷擴張,轉眼攪動陣陣氣浪。

此間,師徒生死對決,可是那巍巍盛京亦不平靜。

就在今夜,一伙十余人的殺手,個個武功卓絕,皆為當世一流高手,在此孔祥布局和平鎮,相府松懈之際,潛入丞相府內刺殺丞相孔祥。

世人常常以螳螂黃雀比喻這世間之事,可是又如何分的清誰人是螳螂,誰人是黃雀,是否獵人有早已張弓搭箭呢?

和平鎮,孔元與王福的已交手數十招,上千人的影衛卻躍躍欲試,欲蜂擁而上。

可就在此時白衣人飄然而至,帶著四、五百八荒教眾敢來支援孔元。

同時,和平鎮上方,十余丈高的平地處,一支三千人軍中悍旅已包圍和平鎮,弓弩箭矢蓄勢待發。

這只悍旅正是丞相孔祥派來的,其人雖在京師未動分毫,卻早已將一切把握在手。

但,他終究是人,總有失算之處,而今他要面對的則是身邊的危機,一場在他局中布局,只為今時今日的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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