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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仗劍為紅顏

新月城里,一間酒樓的二層,東方未明倚靠在窗邊,雙眸如水,波瀾不驚。

小二上過酒后,東方未明一邊喝著酒一邊看向隔了一條河道的沸沸揚揚的人群。

東方未明的目光掃過占地巨大的擂臺,以及高座上端的一列人,最后停留在靜坐在一旁的嬌俏女子。

女子發絲高盤,被牡丹狀的玉簪叉住,丹青色的裙衫垂地,朦朧的紗巾遮住面容。

東方未明今年十五歲,雖無問情之心,可少年人好奇的心里依令他想一睹女子的芳容,看一看這江湖風傳的絕代佳人比起他的美人師傅又當如何。

美嘴酒入喉,東方未明失神的看向窗外的天空,喃喃自語道:“美人師傅,我真的好想你。”

下首擂臺上的比武正在繼續,觀戰的人海與擂臺隔著一條丈余的縫隙。

縫隙不長,但偏偏是無數江湖人都無法踏過的縫隙。

或許這條縫隙應該有個名字,簡單的兩個字“入贅”。

新月城外,一位雪衫長靴的年輕公子乘風前進,握著一柄紫竹劍。

日光下,紫竹竟如玉制,紫玉生煙。

擂臺上又是一輪比武分出勝負,勝者是個紫袍的男子,相貌堂堂劍眉星目,是云州水鄉幾年來年輕一輩的魁首。

此人名喚屈揚,善使一柄刀身窄細的長刀“斷風”,與大江幫東方世家嫡系世子東方云霄并列云州水鄉刀劍雙驕。

屈揚站在高闊的大紅擂臺上,掃過人海眉鋒微彎,不由得有些失落。

娶得賈韻這等美人自然值得歡喜,入贅嗎,他本就孤兒一個,名姓均是拜師后自己給自己起的,無關緊要,可是他更在乎的是一個敵手。

屈揚轉身看向擂臺上方端坐的一列人,尤其是那個紗巾遮面的女子,突然他想起了一件極其好笑的事。

端座擂臺上方的一列人大多是云州江湖威震一方的前輩高人。

坐在正中的是東道主云州巨富賈成司,今日賈成司穿了一件顏色略顯艷麗裝飾華貴的長衫,坐在那臉上掛著一副中年人常有的善意笑容,可越是這樣越令人警惕。

賈成司的手段,以及他笑里殺人于無形的陽謀,與他的財富在江湖上同樣名聲巨大。

坐在賈成司身旁的是個長衫的中年男人,男人沒有胡須,膚色蒼白,大有幾分書生意氣。儒雅的微微一笑,看起來像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

可是知道這個男人是誰的人都不敢去這樣看他,因為這儒生似的中年男人叫東方邵武,東方世家家主,大江幫幫主。

筆墨書寫江湖的狂人賽承安提筆書寫《江湖譜》,東方邵武名列第小湖榜第一,是江湖上威名赫赫大高手。

賽承安也曾評價東方邵武說,東方世家世代習武,卻偏偏出了一個儒才,東方邵武若是身在廟堂定是一代名臣,儒家大才,可惜的是蠻夷占據廟堂,江湖不再江湖,廟堂更勝江湖。

此刻的東方邵武看向屈揚,注意到屈揚看向自己時嘴角的怪笑,內心也不由的揪緊,如今大江幫收攏流民無數,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但朝廷在圍剿紅棗軍張馳,一時騰不出手針對大江幫,再者又沒有實質證據,只能安撫。

東方邵武所謀甚大,已到關鍵時刻,可是經受不起一點狂流。

“我兒啊!為父只盼你能晚些回來,為了我們東方家,為了你自己,放下這不該有的心思。”東方邵武面上微笑不改,心中卻百般滋味。

“嗯!”東方邵武笑容一僵,不好的預感已經蔓上心頭,一股東方世家的內息正在靠近。

東方邵武悠悠一嘆,合上雙眼,他最不愿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

品酒的東方未明還索然無味的看著擂臺,眼見屈揚暫時震懾住擂臺下的一眾人大感無聊之際,卻感受到一股泛有濃郁怨怒之氣的的勁氣波動,是東方家的《大江橫流》。

“東方家的人?”東方未明凝眉看向東方邵武,突然發現東方邵武身前唯獨缺了一人。

東方未明頓時恍然大悟,暗自思索道:“東方云霄嗎?也好,就讓我看我這位堂兄的手段幾何。”

擂臺上最過興奮的莫過屈揚,屈揚身子一偏斜眸高空,一道白衣身影踩在紫光中驟落。

“東方云霄來得好!你我并列云州雙驕卻從未相戰,今日一戰在前且先接我一刀。”

屈揚倒提斷風拔地而起,迎上紫光斷風已被提至胸前,鋒刃斜劈出分開紫光與紫竹劍撞在一起。

當的一聲,刀劍迸撞竟發出精鐵相擊的聲音,白衣身影手里的紫竹劍似乎并非竹木,筆直的紫竹劍身激起勁氣,勁氣圈圈纏繞緊逼斷風刀。

屈揚眼瞳中斗志昂揚,提起空手拍在刀身,颶風飆起,刀芒閃爍在斷風刀的鋒刃處。

嘭的一聲兩股氣爆在空中,逐漸的兩道身影流星隕墜般分別落在擂臺兩側,一刀一劍隔空互指,氣勢如虹毫不想讓。

眼前一幕橫生,擂臺下一眾人頓時沸騰起來,就連靜坐上方的賈韻也眨了眨秋水一般的眸子。

高坐擂臺上方的一列人均是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目光,唯有東方邵武愁容滿面。

賈成司瞇起雙眼,表情古怪,似沉思又似在觀戰,最后露出了一副耐人尋味的笑容。

“是東方家的少主東方云霄,聽說這東方云霄與賈韻兒時便是玩伴,算得上是青梅竹馬。”觀戰的人不乏新月城的人士。

有人冷笑,一語道破玄機:“青梅竹馬又怎樣,比武招親就算勝了也要入贅,東方云霄他入得了嗎?東方世家大江幫數百年的基業都不要了嗎?”

嘈雜聲入耳,屈揚略顯惋惜的說道:“自古英雄一怒為紅顏,恐怕今日你是,英雄卻無用武之地。”

東方云霄不以為然,玉面豐神俊朗,一席白衣輕飄:“我非英雄,但為紅顏一怒有何不可。”

“庸人啊,庸人,什么江南刀劍雙驕,當真是俗不可耐。”

酒樓上東方未明面承不悅看向傳來聲音的方向,一個背負長劍英武漢子提著個酒壺歪在在酒樓的窗框上,瞅著擂臺上的兩人嗤笑道。

東方未明雖然聽不見擂臺上兩人說什么,可他自幼所學甚廣也練就了市井中不入流的幾種技能,唇語就是其一。

東方未明眼尖,通過兩人唇齒開合大致了解談話的意思,不由的略顯深意的撇向英武漢子。

漢子提高酒壺灌酒,酒水在嘴邊濺起,揮袖抹去酒漬,咂嘴狂笑道:“黃口小兒也配枉談英雄,遙想龍虎當年,那等江湖卻再也見不得了。”

笑音散在酒樓,漢子的身影卻已不見,酒樓中的江湖高手也有幾人,見此一幕紛紛駭然。

“龍虎江湖。”東方未明心中一緊,腦海不禁浮現那堅毅雄闊的身影,他的父親東方雄一,一個時至今日江湖中人都列為禁忌的人魔。

東方雄一給東方未明留下的遺物里有諸派的武功,以及不少秘本,還有他對武功的獨到的見解,也有對江湖的看法。

其中東方雄一特別標注過“龍虎江湖”四字,筆鋒間無不充斥著對龍虎江湖的向往,更放言那等江湖世間再也不復,再也不見得了,途留后世人的向往。

擂臺上,東方云霄遞劍挺進,屈揚順握斷風前劈,刀劍交錯一沾即離,身影剎那分開。

一連幾次刀劍碰撞,均是勢均力敵,兩人卻都按耐得住性子進行試探,始終沒有搶攻的意思。

可是東方云霄忘了一件事,刀道善講剛猛蓄勢,此消彼長,一時間愈戰愈勇。

事實真的是這樣嗎?當然不會如此,云州水道上一劍殺翻水道五大賊寇的東方云霄又豈會如此不堪一擊,劍鋒一斜,紫氣膠著,筆墨般的揮灑而過,神來一劍點向屈揚的前胸。

屈揚面容冷峻,眼神犀利無比的盯著飄然襲至的一劍,東方云霄果然無愧與他齊名的驕子,劍鋒凌利一點也沒有令他失望。

武重天的內勁頃刻爆發,貫徹雙臂又傳入雙掌,雙手握刀勁氣附著在刀鋒,渾然一體激起氣浪,長天一刀斷然斬出,斷風此刻斷風。

東方云霄凝眉冷酷,氣勢攀長與紫氣融匯,紫氣越來越濃郁,紫氣凝實,鑄成一柄紫色氣劍在紫竹劍的外圍,紫色炊煙裊裊,紫玉正在生煙。

嘭!

嘭!

轟!

兩股強大的氣勁對抗在一起,呈犬牙交錯之勢,但有余勁落入擂臺,轟鳴聲震耳欲聾響徹不斷。

“一招定勝負。”酒樓二層東方未明雙眸一亮。

是了,兩人正是一招定勝負。

氣勁消散,屈揚與東方云霄再次站回原地,擂臺上相隔的距離已滿目瘡痍,一條碩大的裂痕貫穿在兩人腳下。

陽光普照在屈揚的臉上,潮紅涌上臉頰,隨后變得慘白有一絲血跡在嘴角掛起。

屈揚不甘又詫異的說道:“你的內力快達到武道四品,比起我五品的內力深厚了許多,我敗得不冤。”

屈揚并不拖沓,斷風刀收回刀鞘縱身越下擂臺,跨入人群絕塵而去。

留下東方云霄一個人獨占擂臺,東方云霄注視屈揚背影,聲音微沉,輕語道:“屈揚你倒也不失為一個很好的敵手。”

大戰落幕,東方云霄矗立擂臺正中,一身白衣如雪的孤高,紫竹劍上勁氣不散,紫氣飄蕩如煙。

紫氣生煙,白衣如雪,一怒為紅顏揮劍,那紅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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