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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人口加一

婚后,尤其是生了寶寶之后,我成了眾多認識的朋友同學羨慕的對象。

婚后旁人對我的羨慕尚不明顯,生完孩子以后,羨慕逐漸變得明了清晰。

廚子的媽媽,也就是我的婆婆,從知道我懷孕就一直很擔心我還太小,怕我無法勝任母親這一偉大的角色,所以很多事情都叮囑我一定要格外注意,她對于天天遣我出門散步的解釋除了是不運動容易難產,她還說過一段對比地話:“那時候我們懷孕是沒有專門散步運動這種說法的,從懷孕到生都一直是在干活,身體不好這種說法比較少有,現在不一樣了,大家的生活都變好了,干活干的少了,身體大不如以前的?!币痪湓捒偨Y就是現代人大多處于亞健康狀態,還是必要做些應對措施。

雖然我是個準媽媽,沒生過,但是還是很認同她的話,吃飽飯就自覺滾出門去散步。

我要生的前兩天,廚子上大夜班還沒下班,我說我忍不了了,太痛了,早上上洗手間見紅了。廚子馬上打電話給他媽媽,他媽媽的房間就在我房間對面,他說他馬上回來。兩分鐘不到,婆婆拖著鞋子來敲房門,我因為疼的沒法應她,她就自己開門進來了。

問我是不是見紅了,痛感怎么樣?先是叫我深呼吸,接著收拾東西,產婦的各種東西,還有在預產期前三個月她就買好的各種嬰兒的衣服和用品,收拾得妥妥當當,然后立馬打電話給村里跑活的司機,說她兒媳婦有反應了怕是要生了,問司機接不接。

廚子半個小時不到就到了家,剛想電驢載我出去被婆婆一頓數落不懂事。人都這么疼了,肚子這么大,還坐電驢,多危險!然后說她叫了車。

坐上車她就叮囑廚子他爸在家侯著,隨時待命。我和廚子還有她直奔醫院去了。

她擔心錢不夠,她知道我和廚子沒錢,但還是說帶了多少多少,讓廚子帶我去做檢查,該做的檢查都別落下,不夠她再回家去拿。

過程就不細說。

從我有反應到生,足足兩天,她吃喝不好,在醫院陪著我一夜一夜的,比我還要著急。我有時候也會在宮縮歇下來的時候安慰她,在醫院呢,沒事的。她就很擔心地說道:“就怕要動刀子?。 ?

那時候臨近過年,我媽買不到車票來看我,又怕自己什么都不會手忙腳亂的給廚子一家添亂,就說不來了,生了就給她報個喜訊。

總算有驚無險,順利得一個調皮的哥哥。醫生說生完還要觀察,不允許馬上離開產房,但是跟我說手機在身邊,發信息告訴家屬吧。

我哆嗦著手,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感,打通了廚子的電話,有氣無力地說生了個兒子,都挺好的。廚子在那頭止不住的興奮,立刻用方言告訴他媽媽這一好消息,緊接著我就聽到他媽媽對他說她馬上打電話給他爸帶吃的過來。

“那你還不出來?我在門口呢!”

“醫生說要觀察兩個小時?!?

“好!那你好好休息!”

從產房出來的時候,廚子一直在門外,我一出來,他就說他媽在病房等著我,他爸在家送吃的過來。此時我已經有超過三十個小時沒有見過產房外的世界了。

廚子推著坐在輪椅上的我,我懷里抱著孩子,他推我去的地方不是我辦住院的時候入住的三人病房,而是溫馨單人間。我才想起來在我宮縮到打滾的時候護士好像問過我說家屬要換病房問我換不換。

婆婆看到孫子,高興得合不攏嘴,小小的都不敢碰他,護士交代了注意事項之后,就走了。

婆婆問我感覺怎么樣?

我有點蒙,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很久來了一句:“舒服!”

她不在搭理我,而是很疼愛的看著她的孫子,摸摸他的手,發現有點兒涼,立馬吩咐廚子把空調開暖一些,然后就開始給她孫子加衣服。

兒子出生到回到病房就沒吃過奶,一直餓得咬衣袖,我坐起來準備給他喂奶的時候,婆婆突然叫廚子拿一些什么東西喂兒子。極其敏感的我立刻阻止:“醫生說了,剛出生的寶寶除了母乳什么都不可以吃!”

廚子愣了一下,跟我說四周圍的小孩出生都要喝的,他小時候都是這樣的,沒有危害的。婆婆也說道:“我的孫子我不會害他的,這個是剛出生要喝的,喝了好?!?

我無話,一股氣在喉嚨之間難以下咽。

婆婆在廚子的協助下喂了兩勺他們所說的“開口茶”之后,婆婆自己把兒子抱到我的懷里,叫我喂他喝奶,然后說道:“這個東西不是藥,天天給他喝幾次,喝進去一點就很好了,出院就不用喝了的。這個開口茶,喝了將來就會說話,不是嘴笨的人。”

我很生氣,但是沒有說話。

我當時真的是氣到不行,我以為不到五十歲的婆婆不會很迷信的,但是在她第一個孫子出生以后,她居然不顧醫生的勸誡,喂她的孫子喝什么荒謬的“開口茶”,頓時讓我感覺自己原來也逃避不了自己是生育工具的事實,孩子生出來的,在事情的決策上自己居然沒有一點兒的主動權。這讓我十分生氣,卻又無可奈何。

我想著,果然嗎?是個兒子所以這么積極?這要是個女兒,我是不是更慘?我突然有種很悲哀的感覺,不自覺的眼淚就掉了下來。廚子走過來,擦掉我的眼淚,問我怎么了?哭什么?然后準備解釋那個“開口茶”什么什么的,我不想聽,抓著他的手,說道:“傷口有點痛!”

廚子剛準備叫護士,護士就來了,說是要看看寶寶的情況,還要給我清洗傷口。

護士進來之后,又說到“開口茶”的事,千萬不要給嬰兒喝什么不是醫院給的東西。婆婆立馬說沒有喂的。我當時都在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著廚子,明明都喂了,怎么能說沒有呢?一想著,眼淚又掉下來。廚子問我是不是很痛,別過頭不理他,也不想說話。

后來的幾天,在他們喂兒子喝開口茶的時候,我都當做看不到,別過頭,讓自己別多想。兒子送到我懷里的時候我就抱著他,一邊心疼他可憐他,一邊克制自己的情緒。

我拿著手機,跟在醫院上班的閨蜜,拼命的訴苦,我說怎么會有這種人,醫生都說了不可以喂那個東西,嬰兒腸胃那么脆弱,經不起折騰的,他們都不聽,還是要喂,委屈死我了!

閨蜜熱戀未婚,也不能理解我的感受,只能有一句沒一句的搭理我,比如他們怎么這樣不顧及我的感受。那個東西到底是什么。寶寶現在可好。除此之外,沒有什么辦法,我一邊痛苦,一邊在想著怎么煎熬,有種孤獨的感覺。

終于熬到出院,再也見不到開口茶了。

剛生完孩子的女人,全世界的人除了嬰兒本人,其他人都是敵人,被迫害妄想癥一天來回上演八百次不在話下,人也變得極其敏感,稍有不悅,便要淚眼婆娑。

我那時候毫無辦法,除了哭,沒有一點兒的正能量。和朋友訴苦,朋友不是我,也沒有經歷過,無法感同身受,即便感同身受,不在我身邊,也幫不上忙,說出來的安慰的話,我聽不進一句。每天活在痛苦之中。尤其是當手機收到一些文章,贊頌母親的,讓人感同身受又悲傷不已。

這種情況,直到我心態轉變,才好了。

所以,如果女人剛生完寶寶,心情尤其差勁,和我吐槽不快的時候,我多半得想辦法挖掘對寶寶好處對產婦有用的友好語言。一家人萬般不是,總有好的一面,只是當不好的一面被不斷夸大放大,好的一面就被忽略掉了。解救的辦法就是把好的一面夸大,大到可以蓋過帶給產婦的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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