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期犯了難，她身上除了剛才銀行貸來的60000，還有她媽早上給的零花錢50 ，剛才還花了10塊買汽車票、花了5塊坐三輪車，現(xiàn)在只剩35……

“能不能少點啊？”婆婆開口了。

“不好意思，這不是交給我們的，這筆款項里包含了一年的物業(yè)費、地稅、契稅……我們也做不了主。”售樓小姐依舊笑容滿面。

“就不能便宜點啊，房子這么多錢，去個零頭能怎么樣啊？”婆婆繼續(xù)嚷嚷，手背在身后，一副老干部的做派，可是與那身俗氣的裝扮互相沖突、非常違和。孟子期聽到這種強調(diào)，心里又開始別扭，人家都說得這么明白，你還胡攪蠻纏干什么啊？

“不好意思啊”孟子期跟售樓小姐打了聲招呼。

“阿姨，你身上有100塊嗎？有的話就先交了。”孟子期的認(rèn)知里兒女缺錢，父母慷慨解囊是天經(jīng)地義。因為她爸她媽就是這么對她的，她周圍的親朋好友都是這樣的，她基本就沒有為錢發(fā)過愁。她爸媽算然沒有給她大富大貴的日子，但衣食無憂是肯定的。

“我哪有錢啊？”吳言媽媽一口回絕。

孟子期信以為真，”那這樣吧，我們還把錢先存回去，等吳言回來讓他自己來交吧!”

“實在沒有辦法哦，那就只能這樣哦！”吳言媽媽答道。“姑娘，就真的一分錢也不能少啊？”又轉(zhuǎn)頭看向售樓小姐。

“大媽，不能少，這不是我們說了算。”售樓小姐已經(jīng)開始不耐煩，看向孟子期的目光暗含嘲諷。

“阿姨，走吧、走吧！”孟子期經(jīng)不住那樣的目光，只想拉起吳言媽媽趕緊離開。

出了售樓處的大門，孟子期長舒一口氣。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走到半路，吳言媽媽突然說：“我們回頭吧，我這兒有100塊錢。”

孟子期愣了：這是幾個意思？

沒等孟子期反應(yīng)過來，吳言媽媽已經(jīng)調(diào)轉(zhuǎn)方向了，孟子期只好跟上去。

跨進售樓處大門，吳言的電話打到他媽的手機上。“言言啊，你的那些錢不夠，還差一百呢，這一百我就替你交了啊！”孟子期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吳言媽媽掛斷電話后蹲下身子，從短絲襪的松緊口變魔術(shù)似的拿出一張毛爺爺后，吐血的心都有了。“明明有錢，卻跟我說沒有，什么人啊？前后說的話不一樣，當(dāng)著兒媳婦面自己打臉玩兒？”孟子期無法理解錢對于吳言媽媽的重要性。這張毛爺爺就像根刺扎進了孟子期的喉嚨里，估計一輩子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

交完錢款，售樓小姐拿出一個紙箱子：“這是我們?yōu)闃I(yè)主準(zhǔn)備的一份小禮物，請笑納。”孟子期正準(zhǔn)備走上前去接過來。

“是什么啊？”吳言媽媽身手敏捷地趕到孟子期身邊，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她嚇了一跳。

“吆，是個電風(fēng)扇啊，不錯、不錯還是個牌子的，給我?guī)Щ厝グ桑　眳茄詪寢尣挥煞终f地從售樓小姐手上接過。孟子期無語，她看到禮品是個電風(fēng)扇時還在想：這個東西還不錯，放在吳言宿舍里正好……

吳言又打來電話，問事情辦好沒有，吳言媽媽接過電話喜滋滋地亮開了她的大嗓門：“好了，好了，媽媽幫你把錢交了，人家還送了個電風(fēng)扇，我就帶我家去了啊！”那頭吳言一聽事情辦好了，也就沒多說什么。掛了電話，兩人準(zhǔn)備去車站坐車回家。

孟子期沒打算和吳言媽媽商量，直接喊了一輛人力三輪車，吳言媽媽看看手上的紙箱子，也沒反對，孟子期問好價錢后直接把錢付了，一路上也沒什么好說的。

返程時依然乘坐破舊的中巴，依然要走那條顛簸的路。中巴車招手即停，不一會兒原本還有點縫隙的車廂開始水泄不通。吳言媽媽緊張地盯著她的電風(fēng)扇箱子，只要一有人碰到，她就會橫人家一眼，一副碰我東西你賠不起的樣子。孟子期不動聲色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覺得非常可笑。一會兒車又停下，一個農(nóng)民打扮的中年男人擠上了車，邊擠邊跟大家打招呼：“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大家只能再往車廂深處擠，孟子期也被擠車尾去了。

“哎吆，你小心點哦，踩到我箱子了。”吳言媽媽突然叫出來。“老板哎，你不要再帶人了。我東西被踩壞了你賠嗎？”

“公交車不就是這樣嗎？你嫌擠可以去打的啊？”老板沒好氣地回她。

“你兇什么啊？再兇告你超載哦。”吳言媽媽不服。

“站著的沒有座位的都屬于超載，你問問人家要不要下？”眾人搖頭，“你也是超載的，你先下去，我不想超載你……”老板回懟。

吳言媽媽不吭聲了……

孟子期心里暗爽，臉也繃不住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原來這個婆婆怕兇的，欺軟怕硬不就是最適合她的形容詞嗎？表面看上去精明、小氣……半天下來，孟子期已經(jīng)在心里給這位婆婆下了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