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吃到一半,我擱筷下桌,進房間,媽媽隨后跟進來,我暗暗嘆息。
“老媽,您真不用太擔(dān)心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在床邊坐下。
“這個我知道,你一個人去國外,我并不是太擔(dān)心,我只是想問問你,你在談戀愛,你不打算向我透露半點對方訊息嗎?”
她倚著衣柜,雙手環(huán)胸看著我。
“媽,您還是不信我是不是?”
“不是不信,你是我生的,即便你已成年,交男朋友,我也有資格過問,我至少得確認,他不會把你賣了,你說說,每次停在咱家樓下的那輛車是怎么回事?”
我沉默,我并不是不想對老媽傾訴現(xiàn)在的一切。
我們我們相依為命三十年,她無疑是這世界上最愛我的人,最了解我的人。
可是,連我自己都對這份感情不看好,我要怎樣去表達我的心聲?
跟他在一起,真的很快樂,這種快樂,自我離婚后,好久都未曾體會過。
我也曾想過,即便結(jié)局無法圓滿,也會瀟灑地送他走。
兩人的地位懸殊如此之大,結(jié)局已經(jīng)顯而易見,我又何必說出來,讓老媽煩惱?
“沒錯,我確實是在跟他談戀愛,可是江女士,我們不會有結(jié)果,你能不能別再逼問我了?”
“這叫什么話?既然選擇交往,為什么說沒有結(jié)果?他是有婦之夫?還是你被對方的物質(zhì)條件所迷惑?我很希望你再成家,這點你應(yīng)該清楚的!”
江女士說話,永遠都是這么的露骨——即便我是她的親生女兒。
恩威并施。
“我當(dāng)然清楚!”我煩躁地回道:“老媽,您一定要這么說自己的女兒嗎?您知道我并不是那種人,我也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她依舊看住我。
我頓了頓,接著道:“對方條件很好,也是未婚,我只能向您透露這些!”
“條件很好?是太子爺還是皇親國戚?”老媽死咬住不放。
我只能三言兩語略略地說了,媽媽聽后,看著我沉默半晌,然后嘆氣:“江南,你要記住,齊大非偶!”
暮色開始降臨,我內(nèi)心卻一片凄涼。
老媽說那些我何嘗不知道,她著實沒必要再提醒我一次。
可我現(xiàn)在,就是放不開他,那種跟心愛的人在一起快樂,是家人所給予不了的。
媽媽或許理解我,但她不支持,不贊成我,她非常明白,回憶并不能填飽肚子。
過了一會,她又道:“你爸要求要見你!”
他應(yīng)該是書面通知老媽的。
“我沒時間給他!”我堅決道。
“他始終是你爸爸……”
“我沒有溫情,我姓江,江是我母親的姓。”
“那你自己告訴他。”媽回我。
“你去告訴他。”
“我不想跟他有任何接觸!”老媽說。
“我也一樣,那你叫他去地獄!”
“你叫他去……”媽看著我,神情凝重。
我低頭,嘆息,不想觸碰媽媽的傷口,她又接著道:“余成前兩天來過家里!”
我驚愕抬頭,站起身,嚷道:“他來做什么?”
“他說想跟你重新開始,我本來是反對的,但你現(xiàn)在這個情況,還不如接受他的好,畢竟,你已經(jīng)過了做夢的年紀,孩子也需要一個完整的家!”
我朝老媽大喊:“他真是卑鄙,為什么不直接來找我?”
“你瞧你的情緒,熊都被你嚇跑,他了解你,所以不敢直接找你,況且,余成也不是那種壞透了的男人,跟你爸比,好上百倍,他說他已經(jīng)跟外面的女人斷絕往來,你好好考慮一下,那個有錢少爺,不見得會給你幸福!”
“考慮什么?”我驀地提高嗓門:“那么多年的感情,他說走就走,丟下我跟孩子,也不管我們是不是活得下去,現(xiàn)在他后悔了,我就該千恩萬謝去舔他的腳趾頭嗎?江女士,如果是這樣,你怎么不接受父親?有些事,錯了就是錯了,永遠都不可能得到原諒!”
老媽臉色黯淡,凄涼地看了我一眼:“好吧,是我說錯話,你若執(zhí)意堅持,我也不說什么,只希望你不會后悔!”
我嘆息,適才的憤怒減了九成,走上前,擁抱住她:“江女士,對不起,我總是如此的失敗,三十歲了,還讓您為我的婚姻大事操心,但我有自己的想法,我向您保證,會對自己的決定負責(zé),也不會讓它影響到我以后的生活,您別擔(dān)心了,好嗎?”
老媽拍拍我的背,然后出了房門。
第二天,我跟楚皓約會,吃過晚飯,我們在附近的公園里手牽著手散步。
現(xiàn)在是初秋,A市的氣候卻還殘留著夏末的余溫。
空氣里是風(fēng)依舊暖暖的,我們十指緊扣,走過潔凈的小徑,路旁的迷迭香泛著細細的香味,偶爾還有老人跟小孩從我們身旁經(jīng)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