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夏爾德睜開眼睛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狼藉,孤光嶺的山頭被夷為平地,茂密的植被全部燒焦至灰燼。
他摸著地表坐起身來,邁出步子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右手和右腿,全部出現了骨折的跡象。
遠方的地平線,初升的太陽灑落溫暖的輝光,在安靜到足以窒息的環境中,夏爾德在廢墟間找到一個深深凹陷的坑洞,是昏迷前漢斯先生向他打來的一團光焰,里頭似乎也包裹著什么東西。
夏爾德艱難的蹲下身子,伸手探入其中,感覺像是碰到了什么東西,用手指夾著取了出來。
這是一張黑色的書頁,說不清楚是何種材質,跟金屬一般的堅韌,但又有著普通紙張的輕盈,無論火燒,水浸,壓折還是大力撞擊,都不會破損變形。
因為它也是圣遺物,‘終末之章’的殘頁。
夏爾德眼角又開始刺痛,隨著血液的滴淌,這頁黑色紙張上也流轉出幽暗的光輝,浮現幾行密密麻麻的文字,每一個字都是滲人的血紅色。
夏爾德似乎明白了昨天晚上辨識之眼的悸動是因為什么,它和終末之章,都是圣遺物,也的確存在著某種聯系。
名稱:終末之章
等級:LV0(殘頁)
價值:失落的圣遺物之一,無法估計。
作用:開啟惡魔之門
備注:書寫過去,改寫現在,終結未來。是故事的起點,是落幕的句點,萬法之書,災厄魔典。
光從這段信息來看,這頁黑紙應該和召喚昨晚的女性惡魔脫不開關系,那惡魔也曾說過,擁有這張殘頁后,她可以隨時來回往返于兩個世界。
“光是一張殘頁,就可以通過人命獻祭召喚如此可怕的魔族,如果是完整的一本書...”
夏爾德瞇起眼睛,干脆放棄對辨識之眼的控制。
剎那間,瞳孔深處的光焰全部涌現出來,照在黑色的紙張上。
血色的文字消失了,隨之出現的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文字,每一個字都復雜到讓人看不懂,各自綻放著幽秘的光輝。
辨識之眼的瞳光照在書頁上,逐步解析上面的文字,暗金星焰侵蝕著字體,十分緩慢和費力。
光是第一個文字,夏爾德都無法完全讀懂,大約在五分鐘后就感覺到了疲憊,辨識之眼也沉寂下去。
“這張書頁...”
夏爾德捂著眼眶,心里難以平靜。
要是沒有猜錯的話,這張紙是昨夜漢斯先生豁出命從女惡魔手里搶來丟給自己的,他這么做或許是為了阻止惡魔在兩個世界之間來去自如。
但這么一來的話,是不是也在變相的告訴夏爾德,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把書店地下室的鑰匙給自己,讓自己去接近冒充阿方索的邪惡法師多多羅,獲取自然魔法的傳承?
夏爾德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難受,憋屈,甚至帶著點氣憤。
“漢斯先生,但愿你沒事吧,我這邊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你呢?!?
他小心翼翼的收起這張殘頁,舉目四顧,知道再過不久,這片廢墟就該人滿為患了。
不管是主日學院的導師學員的離奇死亡,還是梅根院長暫時不為人知的陰謀,單單昨夜駭人聽聞的巨大爆炸,都足夠神殿的人忙活,何況期間還有一隊神殿人員被女惡魔殺害。
要是被他們發現自己和這張神秘書頁的話,說什么也解釋不清。
夏爾德想到這里就準備離開,他眼下只想盡快找到漢斯先生墜落的地點,確認對方的安危。
于是,他一撅一拐的向著迷霧山脈深處走去,從第一座五芒星祭壇中竊取的破碎魔法文字悄悄顯現于掌心,融入肌膚之中,滋潤著破損的骨骼和受傷的肢體,頓時減輕不少痛楚。
“這個破碎的字符還有這種功效?”
夏爾德驚訝了一下,沒時間去細細思索,加快腳步。
..........
..........
在夏爾德離開不久后,幾名穿著淡白色制服的青年抵達已經淪為廢墟的山頭。
這幾人的年紀都在二十七八左右,脖子和手腕上各自掛有十字星狀的吊墜,口中念念有詞,脫不開光明,救贖,和火焰之類。
但其中有一名青年格外引人注目。
黑色的燕尾服,白銀金屬手杖,修長的身影行走在廢墟中,翡翠發絲上端戴有一頂寬邊禮貌,發簾下的眸光清澈如同陽光照在碧波水面。
他叫囚風,是一個謎。
不僅夏爾德這么認為,周圍隸屬于烈陽神殿的執行者們也是如此。
“夏爾德先生,昨天晚上我已經還清了你的人情。接下來,我正在考慮要不要讓你也欠我一個人情?!?
囚風逗弄著肩頭的黑烏鴉,似笑非笑的蹲下身子,裹著白色手套下的指尖悄悄拂過廢墟上的一枚腳印。
溫柔的和風從他身上卷起,順著這串腳印拂向遠方,周圍的砂礫被吹動著重新覆蓋散落,抹去了夏爾德的蹤跡。
“囚風閣下,您發現什么了嗎?”一名神殿執行者走上前,恭敬而不失禮貌的問道。
“不,什么都沒有。”囚風起身回答,壓低禮帽,嘴角依舊帶著真假難辨的笑容。
“是嗎...”這名青年的口氣里帶著懷疑,卻不明說,目光仔細搜索著周圍,試圖找到些蛛絲馬跡。
“看這里,我找到一個活口!”就在這時,后方傳來了其他人的呼喊。
一個跌跌撞撞受足了驚嚇的少年被人攙扶著從廢墟中緩慢走來。
“你是誰?”神殿執行者質問,渡去一抹淡金的神力,幫助少年平復心情。
少年緩緩睜開眼睛,顫抖著嘴角,道:“我...我叫巴雷特,是這次集訓的學員之一。夏爾德...找到夏爾德...都是他干的!”
“什么?你說誰?說清楚一點!”
“夏...爾德...和我一樣...都是學生...”巴雷特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著謊,心里卻有些暗自竊喜,“看樣子梅根院長的儀式好像失敗了,倒不如把臟水全潑到夏爾德身上,反正死無對證,他活著也好死了也罷,先去神殿的審問所里脫層皮再說吧!”
巴雷特這樣想著,眼前卻突然多了一抹陰影。
囚風看著他,笑容漸漸消失,冰冷且沒有情感的說道:“你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