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我說說你吧？”

潼瑛穿著寬大的衣衫又坐去了床邊，她容貌姣好，眼神里更是如水的溫柔。

關山像是聽不懂她的話一般，歪著頭一直看著她不說話。

“你知道我剛剛問的是什么嗎？”

潼瑛微笑著對此時更顯呆傻的關山問道。

關山眼珠一轉，立馬使勁的搖起頭來。

大頭像撥浪鼓在潼瑛眼前晃著，瞧的她心驚。

她從那寬大衣袖中抖出手來，摁住了關山的腦袋，然后慢慢將額頭與關山的額頭碰在一處，“不搖，頭暈。”

這極其簡短的話已經有了關山平時說話時的習慣，關山似乎覺得很親切。

對于娶了媳婦這回事他大抵是無感的，只以為自己多了一個玩伴而已。

他點點頭，沒有應聲，他感覺這潼瑛的手在他耳朵邊，臉頰處傳遞過來的溫度，帶著細膩感和荷花一般的清香，將他包裹在其中。

他感受著潼瑛的氣息，在兩人的呼吸下，竟有一些熱烘烘的感覺。

關山本來放在大腿上的手有些不安，他額頭抵著潼瑛的額頭，眼神卻老是想要向上看看她。

一人沉靜如水，一人疑惑不安。

僵持良久，終于被那門上發出的“砰砰”聲給驚醒了。

潼瑛聽著門外有人這才放開了關山，將那寬松的衣衫理了一理，取下木門上的木栓，將那木門又“吱呀”一聲旋開來。

只見幾個村里的男人站在門口，站在最跟前的那個男人剛好的是剛才與關四嬸拌嘴的那個。

他穿著短布褂子，露出了黝黑的臂膀，然后左右手交疊著抱著胸口，一臉傲然的看去一側。

潼瑛看著幾人的模樣，已然知曉都是些刺剌子，便一言不發，直接又將門關上了，卻是沒有上栓。

那幾個男人看見這情形，立馬就上了氣。

“我說這新娘子長的是小巧端莊，看不出來還是脾氣大的主兒，可不就像我們家那母牛一樣，跟護著自家犢子似的！”

“可不是呢嗎？新娘子你出來，那里頭的就是個傻子，不及我們這些！”

幾個男人在門外說著有些挑逗的話，倒是說的十分帶勁的感覺。

潼瑛剛剛見了門外的情形，自然知道那幾個人在這兒聽門，心里也不惱怒，只是看去一旁的關山，見他聽著門外的聲，就開始縮頭縮腦起來。

“他們欺負過你？”

潼瑛聲音不大，在門外偶爾傳來的議論和挑逗聲中，卻是能剛好讓關山聽見的。

關山有些委屈巴巴的抬起頭，想說什么卻又不敢說出來一般，只是努著嘴，皺著眉頭不敢看潼瑛。

潼瑛看著關山的反應，心里已經有了數，她娘家里可不也有這樣的事情嗎？

村口上總有幾個或癡或傻的人，總是被一些人欺負著，還不敢給人說去。

“你先起來！”潼瑛看看四周，不知道在看著些什么，只是軟糯的對關山說了一句。

關山立馬從床上站了起來，生怕慢了一些，潼瑛會攆走他一般。

潼瑛沒有管關山，只是一把掀開紅被子，將那下邊的紅毯子給露了出來，又揪著一角將整個床毯給扯了出來。

潼瑛理著床毯，又將那床毯一點一點收攏。

“一會兒我和外邊的人說完話，你就把門打開，得快，明白嗎？”

潼瑛對關山說著，手里的床毯被她攏起著褶皺。

關山站在一側有些楞。

“我知道你明白，而且你也會幫我的！”潼瑛在一側將手里的床毯理的更加細密，她沒看關山，只是輕聲的說著。

關山扯扯潼瑛的寬大的衣角，“瑛娘，開。”

潼瑛側過臉來，頓時笑顏如花，“好！”

兩人走近了門前，潼瑛朝著門外大喊著，“大家都是村里的好客人，我既然嫁到關家來了，自然是要給大家一份見面禮的！”

門外的漢子們聽著門里有動靜，自然是貼著門來聽聽里邊的話，幾個人都涌在門口，那門卻是猛的一開，幾個人接二連三的撲倒一地。

門一開，潼瑛便將那床毯從手中散開來，那架勢像是江湖漁民撒開了一張漁網一般。

紅纓纓的床毯將那些男人罩住了，潼瑛從門上取下門栓，便朝著那紅毯中的人一頓亂捶。

趁著那些人還沒反應過來，又將那兩盤水果一股腦的倒在那紅毯布上。

潼瑛將門栓插回門上，同關山一起站在門前，眼神不甚淡然。

只聽見那紅毯下這才議論來，“哎喲，剛剛誰打我來著？”

“我的臉，哎喲喂，這是干什么呀！”

還都沒等議論出個結果來，最跟前的那個男人已經一把掀開了他頭上的床毯，“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誰他娘干的？”

那男人站在潼瑛面前，此時他的口鼻處已經有了血跡，潼瑛下手究竟有多狠，怕是只有挨過的人才知道了。

那男人看了一眼潼瑛，又朝著背后方向看去，伏在紅毯中的人還有幾個沒起來，幾個蘋果和一些花生大棗就零散在一些凹陷的地方。

“是這些東西砸的我們？”男人質問著潼瑛。

潼瑛一臉奇怪，“砸到了嗎？”

那男人看著潼瑛，半晌沒說話。

后邊的人終于從那床毯中站起來，有人舉著蘋果專門到了男人跟前，“三哥，你瞧這蘋果，這么大一個，就算是被砸到了也沒事兒，只要好吃就行的唄！”

那三哥卻是眼也沒抬一下，直接回收揮手撇開那人，“蘋果什么味道，酸的或者甜的，不及這辣椒來的爽利！”

三哥一抹口鼻上的血，就扯住了潼瑛寬大的袖子，作勢就要朝著潼瑛的臉頰親上一口。

“還翻了天了不成！”

一聲厲喝從一群人背后抖了過來，砸在三哥的耳背處。

三哥翻了白眼，將手中扯著的潼瑛的袖子一甩，便直接轉頭迎了上去。

卻是一塊方磚劈著他的臉就來了，三哥被那磚塊砸的暈暈乎乎的，搖晃著就倒在了地上。

“還不拖出去？”關四嬸將那磚頭又舉了舉，那些人這才慌慌張張的抬了三哥，利索的出了門。

關四嬸看著地上的狼藉，又看著站在門口的兩人。

她念想著，若是當年建勇在家，也許大山就不會是現在這幅模樣了。

關山的容貌其實還是不錯的，到底是被關四嬸照顧的周到，不像那些癡傻兒一般那樣臟兮兮的，一彎眉月倒是讓那潼瑛都有一些惦記了。

“大山，你去端一碗水來?！?

關四嬸朝里走了兩步，繞過兩人，將那磚頭往梳妝臺上一方，好巧不巧的壓在了那一把黑油油的頭發上，潼瑛表情沒變，只是心里“咯噔”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