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先天！

就在此時、此地！

這是一個很瘋狂的想法。

千百年來，無數后天武者都想跨過先天后天之別，踏入武道的更高層次，而成功的，不過當中的幾百分之一。

以武天的天賦，成為分子的可能性的確不小，但不論武學天賦再佳，對自己再有自信，都沒有任何一個天才會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嘗試突破這道武道之中最為緊要的關口。

先別說武天還沒有從許薇手中拿到輔助突破的袐法，光是最基本的身體狀態，亦因中了趙天成和其他盜匪的掌力，下降不少。

氣血虧損、真氣損耗，要和人動手也成問題，更何況是對武者至關重要的突破？

但武天不得不這樣做。只有突破先天，他才能在身處的困局中，找到一線生機。

只有突破先天，自己才有與先天武者正面交鋒的能力。據武天的估計，對方的幾個先天武者仗著實力上的碾壓，應該會采取分頭搜索的方法以求盡快找到自己。

樹林就這么大，一直待在樹林的話，被發現幾乎是必然的。

如果能及時突破先天，武天便可向某一方向突圍，就算遇上先天高手，也能正面周旋一陣后伺機逃跑，出樹林后也許會有其他后天武者的支援，那也不足為懼……

當然，前提是自己能成功突破。

武天深深吸了一口氣，不再浪費時間，在一棵大樹下，茂密的草叢中盤滕而坐，調運起體內僅余不多的真氣。

真氣總量只有全盛時的三分之一……

武天暗暗苦笑，情況比他想像的更不妙。

拼了！

真氣不足，至少還有信念！

不成功便成仁！

突破袐法、調整自身狀態什么的，全都見鬼去吧，武者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潛運心神，感受到那奇經八脈之間的阻塞，以丹田為起點，一條條經脈在體內延伸，彷佛是一道道死路，到了盡頭，便得回頭再來。

不知是不是真氣枯竭的緣故，武天不用分神去集中那一股股的真氣，反倒更能清晰地感覺到經脈之間其實是相通的，只是為一些外力阻塞，以至到了某一階段，真氣便會止步不前。

武天無睱細想，將全身的真氣凝成一股，集中一線往第一個阻塞之處沖去。

嘶——

劇痛往全身擴散，彷佛在被鐵錘敲打筋骨，細針刺入穴道，經脈火燒一般疼痛，膨脹收縮，周而復始。若不是理智尚存，狠狠壓制，武天早就忍不住叫出聲了。

疼痛維持了一盞茶時分，經脈阻塞之處才逐漸松動，相通連接的經脈若隱若現，成功近在眼前。

當然，這只是第一道關口，之后尚有三道閉塞需要沖開，且沖穴是必須一次過的。

若不一口氣沖開所有閉塞，引導先天之氣，成就成天的話，不久阻塞便會重新凝聚，更勝之前。日后再次嘗試時，會比第一次更為艱難。

沖破第一道關口后，武天再接再厲，收攏了在沖脈過程中逸散的真氣殘絲，繼續運轉那消耗了三分之一的真氣大軍，向第二道關口沖去。

接下來的過程和剛剛十分相似，武天又成功沖破了第二道和第三道關口，僅余最后一道關口需要克服。

但此刻他的真氣已是幾近枯竭，且頭暈力乏，本就有虧損的氣血在剛才一陣劇痛折磨后，又虛弱了不少。不夸張的說一句，此時隨便來一個沒習過武的成年人，都能輕易殺死武天。

運轉那幾絲僅剩的真氣，武天義無反顧地繼續沖擊著最后一道關口。都到最后一步了，不可能現在才說放棄吧？

這次的沖擊，比起剛才而言，是更為難受的折磨。

用鐵錘打碎大石，稍有蠻力者敲打幾下便能做到；水滴石穿，卻是經年累月積累而成。前三道關口好比前者，真氣總量越多，沖力自然越大，不用幾下便能沖破關口；而現在真氣瀕臨油盡燈枯，每一次沖擊都沒有造成肉眼可見的變化，但每一次的沖擊，同樣是深入骨髓的劇痛！

武天自問挺能忍受痛楚的，畢竟山崖上練武六年也沒有少挨打，但這種劇痛，再硬朗的人也無法忍受！

要不是生存下去的渴望還在支撐著武天，恐怕他早就暈過去了。

怪不得武者眾多，能突破先天的卻是少之又少……光是這種劇痛，就非常人所能忍受。

武天咬緊牙關，身子搖搖欲墜，在真氣不懈的沖擊下，瓶頸終于有了一絲松動！

隱約能感覺到一縷平日深藏身體深處，無法感受得到的先天之氣，武天強逼自己凝定心神，眼觀鼻鼻觀心，就在將要入定的一刻，他似乎聽到了腳步聲！

該死，竟然在這節骨眼下有人靠近……

來者很大可能是沖武天而來的先天高手，距離武天尚有一段距離，加上武天突破時調運內呼吸，沒有絲毫聲息，但先天高手的對細微處的觀察力遠超常人，發現武天留下的蹤跡而找到他，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當此危急關頭，武天的內心反而冷靜得有若冰霜，現在他只剩下了兩個選擇，要么以最快的速度突破先天，要么被先天高手殺死。

生死之間，對庸者而言是恐懼，但對真正的強者來說，只是推動自己前進的動力！

這一剎那，武天進入到了平日打坐良久方可抵達的物我兩忘、天人合一之境，突破造成的痛楚似乎只是虛假的噩夢，而那絲自出娘胎便一直伴隨著自己的先天之氣，越來越清晰……

轟——

武天全身一震，在調動先天之氣沖破關口的一刻，他的身體發生了難以形容的變化，四肢百骸暖洋洋的甚是舒服，剛剛的劇痛，乃至在黃風寨脫身而受的傷，都在此刻得到了治愈。

更令人吃驚的是，平日只能從口鼻中提煉的天地元氣，都從全身上下的毛孔不住涌入，在暢通無阻的經脈之中不斷游走，一瞬間便回復了往日全盛時的真氣總量，甚至猶有過之。

與此同時，這些毛孔不斷排出武天這十多年來一直積存在體內的雜質，黑黝黝的一層層疊在身上，臭氣沖天。

武天睜開眼睛，本就超出常理的感知能力似乎更上一層樓，遠到數百米外大樹上的一只蠕動前行的蟲子都是清晰可見。

這就是先天高手？

武天迷惘地看著這個煥然一新的世界，不同的高度，所能看到的景致果然不一樣……

就在此時，一把聲音在不遠處傳來。

“找到你了，小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