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的鈴聲響起，教室里瞬間熱鬧起來。路月匆匆又寫了兩筆，然后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書包，扭頭卻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人還趴在課桌上一動不動。

“你怎么了？”她放下手中的東西，擔憂地推推對方，“哪里不舒服嗎？”

“一想到要跑步，我就渾身都不舒服。”寧安歌頭也不抬，悶悶地回答對方。

后桌的男生也聽到了二人的對話，幸災樂禍地用筆去戳寧安歌：“我們班的榮譽可全靠你了啊。加油，F(xiàn)ighting!”

寧安歌難得沒有像平時那般動手打回去，她的聲音依然有氣無力：“你給我閉嘴……”

“再不起來，我就不陪你去操場了。”弄清原因，路月扯著寧安歌，試圖威脅她。

寧安歌瞬間坐直了身體，臉上完全沒有幾秒前無精打采的模樣。她胡亂往包里塞了幾本書就拎在手里：“走了走了，操場跑步去！”

“你作業(yè)不帶回去嗎？”路月拉住她，指了指桌上的練習冊，“都做完了？”

對方卻笑嘻嘻地勾住她的胳膊，熟練地對著她撒嬌：“小月月~明早你會借我抄的對吧~”

“隨便你了。”路月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樣，嫌棄地推開她，“你都不好好寫作業(yè)，也不知道成績怎么還這么好。”

“因為近朱者赤呀。”寧安歌沖她眨眨眼賣萌。

時值四月，校園里的櫻花正開得爛漫，三三兩兩的學生行走其中。兩人一路打鬧斗嘴前往操場，似乎是因為運動會的消息，放學后的操場也變得格外熱鬧。

“好多人啊……”女生神色懨懨地趴在同伴的肩上，“更不想跑了怎么辦？”

路月不為所動，伸手拽過對方的書包：“你快去吧，我就在這里等你。”

寧安歌無可奈何地找了跑道旁的一片空地，準備先做熱身。

“你看那邊。”好友突然用胳膊捅了捅溫嘉銘，指著一個方向。

“嗯？”溫嘉銘順著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臉上露出幾分驚訝：“安安？”

“來看你訓練？是不是特別開心，特別有力氣？感覺能跑個十圈八圈的？”對方調侃著連連發(fā)問，在其他人好奇地詢問時，又露出一副“不可說”的表情搖晃著手指。

溫嘉銘搖頭：“應該不是。我過去看看，你們先跑吧，不用等我。”

寧安歌在腦海中雪球的指導下，認真做著熱身運動。畢竟自己的四肢有多脆弱，她內心還是很清楚的。

“安安。”她好像聽到溫嘉銘在喊她。

“安安！”這次聲音更大了一些，寧安歌四處張望了一下，果然看到了走過來的溫嘉銘。

寧安歌在原地做完最后幾個熱身動作，男生也正好走到她面前。

溫嘉銘有些好奇：“你剛剛在做熱身？”

“不行嗎？”寧安歌氣鼓鼓地反問。

看著對方還略帶嬰兒肥的臉蛋，溫嘉銘忽然在腦海中腦補出了一只氣鼓鼓的小河豚，仿佛戳一戳還會漏氣。他忍住笑意：“當然行了。你報了什么項目嗎？”

“我沒報名，但是被抽中跑1500。”寧安歌氣沖沖地踢了男生一腳，“都怪你！”

“嗯，怪我怪我。”哪怕是無緣無故被怪罪，溫嘉銘也只能無奈地點頭承認，多年的相處經(jīng)驗讓他深知這種時候自己最好不要反駁對方。

1500……男生皺眉：：“你去跑長跑真的沒問題嗎？”

“你能替我跑嗎？”寧安歌瞥了他一眼，率先走上跑道，溫嘉銘緊隨其后。

“一起跑吧，我還能帶帶你。”溫嘉銘提議。

“不要！”寧安歌想到自己蝸牛般的跑步速度，立刻站在原地，無論對方說什么都不肯再動。

路月抱著兩人的書包走了過來：“你還不開始跑嗎？這是誰啊？”她好奇地看向旁邊的溫嘉銘。

“這就跑。”寧安歌只回答了她的第一個問題。

“你好，我是高二的溫嘉銘，是安安的鄰居。”溫嘉銘溫和地笑笑，向路月簡單介紹了自己，隨后又轉向寧安歌：“我們快開始跑吧，站在這里會影響別人的。”

寧安歌哼了一聲，邁動雙腿跑了起來——假如不去注意她的速度，那確實是跑步的姿勢。

溫嘉銘憑借著兩條大長腿的優(yōu)勢，走在她身邊：“安安，你至少要跑起來吧？”

“我這不是在跑嗎？”寧安歌不甘示弱地說道。

溫嘉銘嘆了口氣，抓住女生手腕，牽著她慢慢跑了起來。他的速度不算快，恰好是寧安歌可以接受的程度。

“你快放開我！太惹眼了，喂！”寧安歌有些驚慌，被迫加快了速度。

溫嘉銘將速度放緩了一些：“保持剛剛的速度，我就松手。”

“你……”寧安歌氣急，“知道了！”她用力將溫嘉銘的手甩開，加速幾步超過了對方。

溫嘉銘慢悠悠地跟了上來，不忘提醒對方：“慢點，當心岔氣。”這次寧安歌沒有回答，只是比之前慢了一些，維持在一個剛剛好的速度。

“我說你怎么跑這么慢，陪妹子呢？”有相熟的男生在跑步經(jīng)過兩人身邊時，壞笑著揶揄了溫嘉銘幾句，也不等他回答，就已經(jīng)加速跑遠。

溫嘉銘看了一眼旁邊的女孩。

平日里白皙的臉頰已經(jīng)變得紅撲撲，一縷汗?jié)竦陌l(fā)絲黏在額頭；因為不擅長跑步的原因還在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看起來頗有幾分狼狽的模樣。

傍晚的日光將兩人的影子長長地拖在身后，溫嘉銘稍微動了動，影子就交疊在了一起。

他偷偷翹了翹嘴角，某些小情緒在心底咕嘟咕嘟地冒著泡，似乎下一秒有些話就會脫口而出——然而也只是想想罷了。

寧安歌忽然停了下來，她雙腿一軟，幸好溫嘉銘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才免于摔倒在地。

“不……不行了……”寧安歌第一次覺得呼吸如此困難，整個人都已經(jīng)脫力。要是此時溫嘉銘松手，她覺得自己一定會很丟臉地趴在地上。

“別站著不動，走一走會好一點。”溫嘉銘有些擔憂。

寧安歌搖搖頭，她覺得自己的喉嚨和鼻腔內都彌漫著一股鐵銹的味道，讓她根本不想開口。

溫嘉銘哄道：“走兩步，我扶你。聽話。”他刻意壓低了聲線，這是為數(shù)不多的可以讓對方乖乖聽話的手段。但出于少年人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他很少會這么做。

寧安歌果然沒能抵得住這聲音，在對方攙扶下又向前走了幾步。

路月就站在不遠處，看見寧安歌忽然停下，幾步跑上前來。

“你還好嗎？”路月看著二人的模樣，有些被嚇到，“我來扶著她吧。”

不等她伸手，溫嘉銘拒絕了對方：“不用了，你把安安書包也給我吧，正好晚點我送她回家。你也該回家了吧？”

“寧安歌？”路月猶豫著看向她，見對方點頭，才將書包遞給男生，“那你好好照顧她，我先走了。明天見。”她看向女生，促狹地眨著眼睛跟對方告別。

“我們再走兩圈吧。”看“電燈泡”走遠后，溫嘉銘再次提議，“跑不動了，就走完剩下的好了。”

寧安歌沒有拒絕，只是默默抽出了自己被對方扶住的手臂。跑道上練習跑步的人還有很多，兩人挑了一個基本不會擋路的位置，并肩走完了一千五剩下的距離。